暗牢内——

“啪——”

随着鞭子重重击打地面,一盆冷水骤然泼到萧潆身上。

萧潆下意识一颤,有些费力地睁开眼,低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被铐在一个木架上。

四周阴暗潮湿,窸窸窣窣好似能听到鼠蚁活动。几个烛台上的火苗一跳一跳,勉强照亮了这不大的屋子,人在墙上投出森然的影,活脱似炼狱里的恶鬼。

“犯人萧潆,你可知罪!”

李培浩坐在萧潆对面的椅上,翘着一只腿,手里端着茶盏,厉声喝道。

萧潆脑袋一阵昏沉,强打起精神正色道:“罪民萧潆自知不该拒捕逃走,但家父和哥哥们确是被冤枉的,请皇上、太后明察。”

李培浩闻言冷笑一声,重重放下茶盏:“哼!审了四个时辰,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就算你耗得下去,本官还不想在这耗着!看来不用刑罚,你是不会说了。”

萧潆双眸直盯着李培浩,切齿道:“就算我命丧于此,我也不会毁了我爹和兄长一世的清誉!不会脏了我萧家的名声!”

一狱卒眼神在李培浩和萧潆之间极快地转了几圈,忽而满面堆笑,甩了甩手中的鞭子,谄媚道:“大人,这死丫头犟的很,不用刑都不知道该说的是什么。”

李培浩沉吟半晌,蹙眉看着萧潆:“我与萧大人同朝为官,本不想为难你。本官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北朔王指示萧府谋反的!当初你又是如何混入安都?你处心积虑进入流水楼有什么阴谋!是不是云畅也参与了北朔王的谋反计划!”

听着这一连串的欲加之罪,萧潆心中总算了然,萧府谋反在李培浩眼中根本不是值得调查的疑案,分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萧潆笑得轻蔑,满眼恨意,一字一句近乎咬牙逼出:“你不就想让我污蔑王爷和师傅么?不就想借我之手除掉异己么?我呸!你以为我萧潆是你这样的狗狼之徒?”

李培浩气得胡子随着胸膛起伏而微颤,他目光一寒,拂袖背过身怒道:“打!重重地打!鞭刑、针刑、水刑轮着上!打晕了就泼醒她!本官到要看看,你命能比嘴硬!”

狱卒端来一小桶盐水,其中一人邪笑着将鞭子浸入盐水中,缓缓走向萧潆。

“啊——!!”

不一会儿,昏黄的牢房内就充斥了血腥味和凄厉的喊声,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李培浩冷笑着转过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喊冤?果然是年纪小啊......管你萧府有没有要反,皇权大于天,说你是生便是生,说你是死你就必死,哪管你是不是真要谋反呢?”

萧潆浑身血肉似是要绽开了一般,李培浩的声音却是真真切切落在她耳中,如尖针般刺入她的心口。

“什......什么......意思?”

李培浩脚步一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无甚意思,继续打!”

“你是说朝廷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你站住!你回来啊!!!”

萧潆的喊声幽幽回荡在牢房,凄厉的影映在墙上,隐约能听到外面枝头上乌鸦的高歌。

次日清晨——

“少门主!少门主!皇上刚下早朝,您先在殿外侯一下,等奴去通报!少门主!!”

杜宸将披风递给侍女,掸了掸衣上的寒气,闻声看向殿外。

“皇上圣安。”尹如珏大步迈进殿里,脚步急切。

文福赶忙磕头道:“皇上,这尹少门主非要闯进来,奴实在......”

“罢了,你下去吧。”杜宸冲文福摆了摆手,嘴角隐约有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少门主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尹如珏上前一步,一撩衣摆跪道:“皇上,臣今日求见是为了萧怀民之女萧潆。”

“哦?”杜宸将手放到青铜鎏金的熏炉上,看了眼尹如珏,“你也是来为她求情的?”

“也?”尹如珏一愣。

“嗯,昨晚淑妃还在为萧潆求饶,不过朕着实没有办法。”杜宸顿了顿,摇了摇头道,“其实朕本打算在淑妃生辰后晋她为贵妃,再大赦天下,不料却发生这种变故......母后执意如此,朕也无可奈何。”

尹如珏双眉微簇,垂下头不语。

杜宸抬眼看向尹如珏,自嘲一笑:“就算朕是天子,也不是事事都能由得了自己。淑妃很少求朕什么,可萧潆之事……劝少门主还是放弃吧。”

尹如珏忽然抬头,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行礼道:“皇上,臣恳请皇上将萧潆充为官婢。”

“什么?”

杜宸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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