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课课间,姜晓洛坐在课桌前看书,钱老师走到教室门口。
“姜晓洛,你来一下。”
姜晓洛抬起头望了一眼钱老师,站起来出了教室,跟着老师到了办公室。
“姜晓洛,我昨天问过教导主任了,是真的。部队想从我们学校选几个初中毕业生到他们部队去学什么无线电,反正是直接当兵,还是军校呢,学完之后直接提干,什么少尉什么的,我也不懂。”
“噢!”姜晓洛轻声应道。
……
“姜晓洛,你不会是想去吧?”钱老师看着姜晓洛,又跟着问了一句。
“你家的情况我知道,不过你的成绩还不错,考高中没有问题,你要和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钱老师和蔼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份护犊的亲切,姜晓洛的心里暖暖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站在老师面前没有说话,停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课堂上,钱老师拿着几张纸,看了看面前的学生,又特意扫了一眼坐在教室中间的姜晓洛。
“同学们,说个事,就是前两天和大家说的部队来招生的事。”
钱老师话音刚落,大家全都抬起了头,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先安静一下,听我说完再讨论。”钱老师晃了晃手里的纸,敲了敲讲台。
“上午,教导主任召集我们开了一个会,又讲了一下这个事。这个事是这样的……”
“哥,你怎么回来了?”
兄弟俩进了门,看见姜成和父亲坐在桌边,母亲在厨房里烧饭。
“学校放假,就回来了。”姜成答道。
“先吃饭吧,小艾,出来吃饭了。”老林端着菜放到桌子上,冲着里屋喊道。
大儿子难得回来一趟,老林准备了好几个荤菜,有红烧肉、红烧鱼,还有烤鸭什么的。老姜看了看桌上的菜,点了点头,走到里间,拿来一瓶洋河大曲,儿子回来,他也挺高兴,想喝一杯。老林瞅见,从客厅的橱柜上拿过两个酒杯,在老姜面前放了一个,在大儿子面前放了一个,姜成拿起桌上的白酒,揪开瓶盖,给父亲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满,其他人用小碗倒了汽酒。
看着孩子们你一筷子他一筷子吃得很香,老姜端起酒杯呡了一口,姜成跟着端起杯子,仰头一口干了。老姜在一旁瞧着大儿子,没说什么,和老伴相视一笑。
时间过得真快,晃晃孩子们就大了。从部队回来后,老姜和老伴两个人忙里忙外,辛辛苦苦地撑着这个家——结婚没两年的时候,老家的一把火把本就不值钱的家当烧了个干干净净,没办法,老姜一穷二白,在部队省吃俭用,用了好几年才恢复了点元气,转业的时候,他又把部队的家整个儿地搬了回来,再一点点地添置;家里孩子多,早些年困难,但两个人的工资还是能让一家人吃个饱饭的,可这两年,虽然涨了点工资,军工厂的福利也好,洗澡、理发什么的都不要钱,但好像钱不值钱了,老伴就常常抱怨块把钱都买不到什么菜了。
孩子们还都在上学,大儿子去年大学考得不好,老姜连夜坐长途车跑到省招办打听消息,说是投档到了省内的一所农学院,还是本科,这个消息倒让他高兴了,他知道农林师范什么的国家有补助,大学学费要少交不少。事后,大儿子为了这事和他赌了很长时间的气——姜成的高考志愿里有南京大学的大专,按分数应该能上,说出去也好歹是南大出来的。
老姜后来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毕竟农学院说起来不好听,毕业后也没听说有什么好的工作,但真的是没有办法,大儿子上了大学,紧跟着女儿明年也要考大学,两个小的今年考高中。上学是要交钱的,每年还在涨,孩子们的学费一年就是一笔不小的钱,够两口子一分钱掰成两半用攒上一年了。大儿子在外,每个月百八十块钱的生活费已经很委屈孩子了,其他人也要吃穿,家里的负担很重,春节要不是乡下老家送来些猪肉和鸡鱼蔬菜,节都过得不踏实。
想到这,老姜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浓醇的酒精穿过喉咙滑进肚子里,瞬间带来的刺激感在他的肠胃里翻腾,心头上却生出不小的欣慰。是的,孩子们都很懂事,他和老伴不识几个大字,但几个孩子的学习都不错,从来没有让他们管过,也管不了,他要做的就是攒钱,给他们上学,让他们吃好点,穿暖点。
“在学校还好吧?”老姜拉回自己的思绪,看着大儿子。
“挺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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