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唐慢慢地把视线从五个人背后收回,握着酒杯的手心已经沁出了了汗。
将军显然比他臆想中的更可怕。
武功不但高强,而且关键是他的行动非常有效,他的每一个动作毫不浪费、毫不拖泥带水。
一个不会浪费自己力气和时间的人,一定就不会给别人有可趁之机的人。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力气,多少时间。
而且他的武功,是从无数次的生死相搏的实战里淬炼出来,虽然没有招数,却比任何招数更不花哨,每一拳都迅猛、疾力、准确,落到实处。
他如果要打你的鼻子,就绝不会打到你的眼睛,不管你怎么闪避。
这种武功比看得见的招式更恐怖,却也更实用,更无破绽。
即使面对天外飞仙这样的绝技,眼神也毫不慌乱,这样的江湖绝技在他面前简直就像两个小孩在玩过家家。
付唐甚至怀疑这样的暗杀都无法让将军动用全力,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到将军的眼神有任何的绝望,任何的变化。
深沉得就像一望无尽的大海。
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庆幸,如果不是七杀的死士抢在他的面前,就算有再好的机会,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
没有人知道将军的弱点到底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他还有多少隐藏的技能没有用出来。
就好像没有人知道他的衣服里面居然还有传说中的天衣一样。
甚至没有人知道将军擅长的武器到底是什么?
而且将军身边的三只老虎和一条龙,不但是绝顶的高手,同样是绝顶的猎手,要在他们身边去寻找猎杀将军的机会,简直就像剥开鸡蛋找到骨头一样难。
青阳帮比他见过的任何组织更加高效和严密。
付唐沉吟着转动着酒杯,忽然感觉从前的经验和技巧都毫无作用,宛如遇见了石壁。
他一定要想到一个很巧妙的法子,只有躲进鸡蛋里面,才有可能找到骨头的机会。
这个机会显然也并不容易。
大街上的人流已经开始慢慢多了起来,一阵喧闹声从大街上传到付唐的耳朵里。
他看到刚刚左边飞跃下的白衣年轻人还躺在路中间,虽然还在蠕动,洁白的衣服已经沾满了尘土,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神采,没有光芒,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呆滞的望着天空。
他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
付唐细细一想,忽然就已经明白:将军的两拳击碎了他的肩骨,他的两只手臂都已经脱力,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手指的力量,所以无法自尽。
青阳帮的人已经将其他的尸体都移除走了,但是为什么要将这个尚存一息的年轻人不管不顾,任凭他在路中间折腾?
难道青阳帮希望通过这一条线索把七杀其他的组织成员吸引过来吗?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把年轻人抓回去,但是对一个充满死志的人来说,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痛苦能够再让他开口。而对七杀这样的组织来说,如果派出的是死士的话,那么情愿让他死,也不会再让他回去。
付唐想了想,忽然走下酒楼。
他大步走到大街上,直接来到白衣年轻人的身边,蹲下,解掉他手指上的戒指,然后反手扛在自己肩上,往住的客栈方向走回去。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身后边有无数诧异的眼光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也许不单有青阳帮、七杀组织的人,还有江湖中其他各式各样的帮派人,但是他毫不在乎。
白衣年轻人之前一直咬着舌尖忍受着痛苦,现在被付唐简单粗暴的扛上肩头,一阵巨大的疼痛汹涌袭上心头,让他眼前一黑,再也忍耐不住,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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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胳膊已经上好夹板,房间里充满了药香味。
他挣扎着想要半卧起来,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一个年轻人在看着他。但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就像看着死人的态度。
付唐淡淡地道:“我叫崔向阳。”
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年轻人的眼神就一片漠然,翻出眼白,好像听不到任何话,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付唐笑了笑,忽然对年轻人充满了同情。
七杀控制死士一定有一套不为人知的办法,这套方法在接触外部信息的时候就立即发挥作用,让死士成为真正的死人。
所以他毫不在意,继续道:“我救了你,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出生没有办法自己控制,那么要死的时候,总该听听自己的意见。如果连自己的意见都听不到,我就不妨问问你:你活过吗?”
年轻人的状态没有丝毫改变。
你活过吗?
这句话仿佛也勾起了付唐的悲哀。
一个人生来是不是就有了宿命?
一个人如果要把所有的过去和所有的将来都当作死亡一样来看待,这个人现实中是不是还的确活着?
是不是只有不停的喝酒?只有不停的杀人?不停的放纵自己?
他们都受控于现实里一种无形的安排,却无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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