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往南十多华里,再往东沿大路行七十余华里就绕过少室、太室两山,到达周王围场——敖山及两条小河交汇处的圃田。
在圃田,尚存周宣王的狩猎行宫。由于周宣王在此狩猎时离奇驾崩,所以之后就再也没有修缮过,行宫已经朽坏,不堪使用。
行宫不能用,周王姬胡齐就在圃田选了块靠近白沙湖的平地作为营地,方便取水。
苏宽、黑夫和暴昭三人心情舒畅地回到营帐。吃过饭食就开始收拾车马器械,为下午的田猎前的预热活动——射御小比做准备。此时王诏又来了。
原来今年天冷的早,此时来自北方的大雁已经开始南飞。不少雁群把白沙湖湿地作为中途休息补给站,周王得知后就将下午的比赛改为射雁。
弋射是古代一项普遍的渔猎休闲运动,秦始皇有左宫弋丞的官职,专司皇家的弋射活动。矰缴与鱼钩出土自全国各地,唐诗中有“未曾遇矰缴,孤飞犹可疑”的句子,可见晚至唐代这项运动仍然很常见。
苏宽穿戴上拉风的犀甲,又找来那根五尺长的雉鸡翎插上,不穿不行啊。黑夫暴昭等人又去取来弋射箭矢及缯绳,众人驾车来到湖边柳林。
这次小比由周王的弟弟王子颓主持,为避免缯绳互绕,给不同选手划定了区域,不可越界。无关人等藏身柳林之中避免惊扰猎物,选手们抽签来定打猎区域。
林中搭了个临时帐幕,周王在帐前榻上安坐镇场子。王子颓立于一旁,仪仗卫士环绕四周。诸侯公子们来到周王面前,都携弓带箭,结束停当,跃跃欲试。
这时候王子颓开口了:“一国一根签,猎区分甲乙丙丁戊五类,每类又分五等各诸侯国派代表上来抽签。”说完只在诸公子人群脑袋上面扫视。待看见苏宽头顶的雉鸡翎,对他微微点点头,苏宽立马接坨。
轮到苏宽抽签,他见签筒中有根签长出一截,偷眼看看王子颓,王子颓又是微微点头,苏宽立马抽出这根签看也不看藏入袖中,带着砰砰的心跳回到队伍。
见他回来,黑夫暴昭马上就要签看。苏宽小声道:“不用看,必是甲类一等。”
黑夫暴昭愕然,刚才俩人眼瞪瞪瞧着宽儿抽的时候头是抬起来的,抽完看都没看就藏入袖中,他怎么知道的?
黑夫不信,自己动手从他袖中取出一瞧!那嘴脸就没法看了,眼珠子瞪得象铜铃,嘴张得象能吞下只天鹅蛋。暴昭好奇,伸手拽过来偏头一看,也马上不淡定了,还真是甲一!
两人敬畏地看看他,对视一眼往后缩缩。
“暴昭,你想说什么?”
“没啊,你想说什么?”
“那个,公子他就算运气好,可是他不看怎么知道是甲一的呢?”
“观星象能观出会抽什么签吗?”
“公子这不是就观出来了吗?”
果然,甲一的区域是伸进湖中的一个长洲。雁群相对集中,而且不受别人干扰。
干这个不能人多,苏宽换下靴子穿上芒鞋,自己一个人带着黄狗默悄悄地涉过浅水上了长洲。长洲上长满一人多深的枯黄芦苇,一人一狗一进去就没了影,只能靠记忆和太阳来找方向。他尽量走猎人和动物踩出来的小径,免得惊动了水鸟鸭子乱飞。因为野鸭子是不会在路上垒窝的。苏宽猫着腰慢慢走,默也是老手,缩着四肢匍匐前进。他俩都知道这个不能急,一急惊飞了大雁就不会有收获了。直到太阳西斜,他们终于到了长洲苇荡的尽头,外面是一片沙滩。苏宽和默都趴下来观察。还真是甲一的区域,看沙滩和浅水中,按照领域分布着起码两群二十多只大雁。找好了最近的一群作为目标,然后缩回苇荡中选出两支弋射之箭,又叫矰缴(“缴”字此处发音为“浊”)。矰缴有鼻,可穿细绳。大雁中箭后,只要没伤到要害,它会强忍剧痛,飞往隐秘的地方藏起来,默然死去,而不让猎人获得。所以猎雁必用矰缴,在箭头上做“鼻”穿上细绳,这样雁中箭后,连着的细绳就让它跑不掉了。还有一个,必用到狗。
给两根矰缴都穿上缯绳,又爬回到苇荡边,把绳子盘好。准备停当,苏宽拍拍默的脖颈,指了指目标雁群。说声:“嗖!”默闪电般地冲了出去,不是直奔目标,而是斜冲出去,到了沙滩边沿折了个角度对着目标雁群冲过去,这时才开始吠叫,毫不犹豫穿过起飞的大雁冲进湖水中,激起大片水花。雁群先是惊慌起飞,再一看狗在水里了,游不快。头雁就没打算飞走,在半空盘旋着想换个地方落下。因为太阳快落下了,鸟类都是夜盲。
机会到了!苏宽看准雁群张弓搭箭射出一箭,趁大雁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箭。两支矰缴带着细绳子飞向雁群。第二支箭落空,第一支箭却有斩获,眼看着有猎物扑打着翅膀落入水中,默马上游过去。不一会就叼着猎物回到他身边。苏宽惊喜地发现,居然是两只大雁!一只射中腹部,落下来绳子绕住了另一只的脖子,默含着没受伤的大雁的脖子,把另一只也拖了上岸。
高高兴兴收拾好东西,拎着两只大雁的脖子,苏宽凯旋而归。
刚一上岸,黑夫和暴昭就迎上来帮忙拿弓箭绳子,夸奖默几句,三人一起往柳林去。路上,他得知自己是第一个有猎获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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