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回到家,温祺和刘蓉又不在。他们最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温青果和温绿树都已经习惯了。 天色已晚,夜幕笼罩了整个城市,虽然六点多的时候吃过晚饭,但是温绿树还是觉得肚子里一点可以消耗的东西都没有。 他苦着脸看了一眼温青果,后者没有说话,直接撸起袖子,没有一点耽搁地煮饭。 温绿树习惯性地帮她洗菜剥蒜,两个人不用多说一句话,配合就很默契。 忙碌了大半个小时,温青果做好了两菜一汤,夹出一些放在冰箱等温祺和刘蓉回来热着吃,剩下来的,便是她和温绿树的夜宵了。 温绿树简直饿坏了,吃到最后连盘子都舔了个干净,喝下最后一口汤,他开始日常夸赞:“果儿,你将来要是开个饭店,生意肯定好的全国闻名,实在是太好吃了。” 温青果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类似于这种夸赞,每天都会听到很多遍。 不管温青果做什么,只要是被温绿树看见了,他都会毫不吝啬地夸奖一番。有时候夸的温青果受不住了,就会让他闭嘴,但他总有一套他的说辞。 “我赞赏你,是为了让你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并非毫无意义,而是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了幸福。无论你做的好与坏,在我看来,那都是你努力的结果,你值得我的表扬,相反,仅仅是语言,根本展现不出你的魅力。” 当时听到这句话,温青果心里只有一个反应:温绿树实在是太懂她了,懂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因为这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跟她做到这么心灵相通。 温青果开始学做饭大概是在念六年级的时候,温绿树比一般男生长的要快,才十一岁个子就窜了老高一截,每天还会叫唤着吃不饱。 那时温祺和刘蓉每天上班时间不自由,不能随时回来做饭,他们的零花钱也没有这么多,下午五点半就放学的温绿树常常要饿着肚子等到刘蓉七点回来,做完饭已经是八点。 在这期间他会不断地找零食,没有零食就喝白开水,看上去有点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次数多了,温青果自然而然地开始对食谱比较上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饭菜问题。 有时候周末在图书馆打发时间,温绿树看小说,她就会抱着一本食谱看它个三五个小时。 虽然食谱被她背的滚瓜烂熟,但是第一次做的时候也会很难吃。 因为一直害怕热油溅到自己身上,整个做饭的过程都显的手忙脚乱,不仅盐放的太多了,一条鱼一面煎糊了一面都还没有熟。 即便是这样,温绿树也还是非常捧场地吃完了,一边吃一边夸这条鱼简直是人间美味,倒是温青果,尝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 对做菜失去了信心的温青果,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去图书馆看过食谱,倒是温绿树三天两头缠着让她做饭,还动不动就说:“我们果儿就是田螺姑娘真实版,长的美还什么都会,全天下我最喜欢的就是果儿了。” 被他念的多了,温青果终于重拾信心,第二次下厨,味道果真好了许多。 不过真正学会做饭之后,温绿树反而不怎么让她下厨了,而是经常说:“女孩子就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会,将来嫁人了才会没有那么辛苦,老公也不会事事都让你代劳。” “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我学?”温青果不解。 彼时温绿树一边帮她泡泡面一边说:“果儿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好,再拿手的手艺也不要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傻人有傻福,如果将来有人照顾你,你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会,如果将来大家的眼睛都被蒙上了纱布,无人识得你的好,没人照顾你,你有这身手艺也不至于饿坏了自己。” 末了,他又耸耸肩膀轻声一笑:“但愿此生我可以一直陪着你,那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太辛苦。” 结婚之后的温青果时常会想起他说的这句话,当时觉得很有道理,后来却发现,不是会不会就能让自己生活的不一样,关键还是在于自己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 吃过饭,温绿树洗了碗,又顺便洗了一些水果端到阳台。温青果洗完澡,正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吹晚风。 温绿树拿起一颗葡萄喂进她嘴里,问:“果儿,你知道爸爸这次找的私家侦探,花了多少钱么?” “不知道。”温青果吐出两颗籽:“我只想知道,你在避孕套上扎洞洞是跟谁学的?” 她不易发怒,此刻也只是轻轻浅浅地看着温绿树,没有什么生气的表情。可偏偏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叫温绿树心慌。 其实温青果并非什么都不懂,这个年纪的男生,别说是平时看的小说,就连私下里聊的话题也必然不会太过单纯。 但是在她看来,不管别的男生怎么样,温绿树都应该还是一张白纸,他全身上下从外到内都应该洁白如冬夜的雪,没被人碰过踩过,完整无暇,跟小时候以及现在的她都一样。 所以,眼下好像对成人之事非常了解的温绿树,在温青果看来,多少是有些失望的,还有——失落。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心里又有些后悔,因为她害怕从温绿树的口中听见不该出现的黄段子。她更害怕,温绿树会一个口误不小心扯出更多的信息,比如他私下里跟周舟他们讨论过哪个女孩子,他们将班上哪些女生划分到了最高的等级,又或者他其实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等等,这些都不是温青果想听到的。 于是她不等温绿树回答,就进了房间。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疑虑,这一夜温青果都睡的很不踏实,噩梦接二连三地袭来,让她不断地在恐惧和害怕中惊醒。 凌晨四点,她彻底没了睡意,在床上翻了两个身之后,觉得房间里空气逼仄,她起床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阳台。 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夜间沉静的空气,一回头,温绿树赤脚打着哈欠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眼睛都睁不开地问:“果儿,这么早,你现在起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温青果看他睡意朦胧,分明连自己怎么走出来的都不知道。 温绿树确实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像在梦游。既然是梦游,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把抱住温青果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含糊不清地说:“我听的出来你的脚步声啊,果儿走路的时候可懒了,脚都不愿意抬起来,鞋底老是在地面蹭啊蹭。要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经常摔跤和穿坏鞋子了。” 呃......被他这么一说,温青果才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 温绿树就这样抱着她又睡着了,温青果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肉嘟嘟的脸白皙可爱,想要什么就会变着法子地撒娇,晚上还总爱赖着跟她一块睡觉。 直到大概七岁的时候,在温祺教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男女有别之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进到自己的小房间里去。 温青果被他抱的不舒服,微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只是尝试了好几次,每每轻轻一动,他就会猛然间收紧动作,让她动弹不得。温青果不想吵醒他,只能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坐在他的腿上。 早上温绿树在阳台上醒来,身上盖着毯子,怀里是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具。 他揉揉被晨曦刺痛的眼睛,嘟囔了一句:“看来还真是做梦,也不知道下次再做这样的梦是什么时候。” ...... 温青果这两天总是闷闷的,本就话语不多的她,心情一旦低落起来更是连一丝声音都听不见。温绿树为了让她开心点,周日约了尤加加和周舟等人来家里闹腾闹腾,活跃一下气氛。 温祺和刘蓉去了隔壁市的服装厂视察学习,家里就温青果和温绿树两个人,尤加加他们来了也不客气,直接往沙发上一躺,跟个大爷似的。 躺无聊了,他们就四处转转,悠闲地跟在自己家一样。 周舟在温绿树房间发现了一组很难拼凑的乐高,惊喜道:“绿树,你也太牛逼了吧,这你都会,我在家搞了两个月都还是一堆零件。” “是我家果儿比较聪明,她教我拼的。”温绿树忙着准备火锅食材,头也不回地说道。 周舟对温青果房间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继续参观。 “卧槽,这个篮球,还有这个签名,温绿树你在哪搞的,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篮球明星。”说话间,他激动地抱着篮球亲了一口。 恰好此时温绿树进房间拿东西,被他这个动作嫌弃到,一把抢过篮球,细细地擦拭了一番,说道:“别给我弄脏了,这可是果儿去年去首都半夜两点起来排队才抢到的限量版。” “操,又是果果儿,你有姐姐了不起是吧!” 周舟的小心脏受到刺激,失去了参观的兴趣,颓废地躺回沙发上等吃的。 另一端,尤加加进了温青果的房间也差点出不来了。在她的面前,温青果的衣柜里,整整齐齐摆放了将近一百条裙子,各式各样,颜色由浅到深,应有尽有。 她羡慕地说:“青果儿,你爸妈对你也太好了吧,明摆着是浪费还给你买这么多条裙子,这些衣服穿不过来到时候都得扔,多可惜啊。” “不是我爸妈买的,这些都是绿树用他的压岁钱给我买的。他知道我的尺寸,直接在网上下单,我拦不住。”温青果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打开另外一个衣柜看看,平静地说:“那边是冬天的衣服,也是他买的。” 尤加加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柜门,没有打开的勇气。同样身为女生,她为自己的衣柜感到丢人,自卑。 为了不让自己头都抬不起来,尤加加打算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东西上,视线一转看见床头挂着的一副照片,说道:“这张照片拍的挺好看的。” “不是拍的,是绿树画的。本来他就是随手画画,我觉得好看,就买了画框把它裱起来了。” 温青果将画框取了下来,这样近距离观看,尤加加才相信确实不是照片。 她由衷地夸赞了一番温绿树的画技,同周舟一样,也没了再参观房间的兴致。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让她的妈妈明天就给她生个弟弟出来,几年以后,她也会有满满一衣柜的衣服和弟弟送的各种贴心的礼物。 不过,这个念头在她看见沙发上瘫着的周舟时瞬间破灭了。要什么弟弟,将来还不是跟这个懒傻子一样,除了吃就是拉。 能长成温绿树那样的,都是奇迹。 周舟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很快就忘了心上刚被扎的针。 他转了一圈脖子,看见麻瓜盯着阳台上的某处一动不动,摆摆手懒散地说:“麻瓜,我可以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已经晚了,我们是不可能再有姐姐的了,就算有,你的姐姐也不会有果果儿这么优秀体贴。你也不要太难过,反正同病相怜的人还有很......咦,你脸红什么?” “我哪有。”麻瓜抹了一把脸,眼神看向地面:“我这是热的。” “热吗?要不要把空调温度再调低一点?”周舟说着,摸来了沙发另一边的毯子。 “不用,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温绿树洗完最后一把空心菜,端上桌,中午的食材就算是全部准备好了。 厨房是开放式的,所以刚刚周舟和麻瓜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温绿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麻瓜仓皇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阳台,深邃的瞳仁眯了眯。 几分钟后,趁着没人注意,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去阳台取下温青果晒在那里的内衣和底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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