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晌午,太阳终于绕过云层撒下光芒,这些光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歹毒。太阳终于从一个养在深闺不见人的处女,变成了一个河东狮吼的悍妇,惹不起,惹不起。
余图背着章界迎着烈日已走了三十来里路,居然还看不见人烟,他又热又累,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把章界放下来休息。
“章前辈、章前辈。”余图拍着章界的脸喊道,他见章界不回应,运足了力气,准备一巴掌抽下去看看效果。
章界终于及时地睁开眼睛说道;“阎王尚未收呢,阁下所为,嫌我命长?”
章界说完,又咳嗽几声,努力印证自己的确还活着,可惜他连咳嗽都咳得很虚弱了,他舔着干裂的嘴唇说:“幸好腹中有东西护着,否则早与陆见闻携手同游地府,可惜经脉尽断,命不久也。”
余图见章界失水过多,拿起葫芦说:“前辈稍等,容在下找些水来。”
余图话说得很快,人跑得更快,章界还没来及说什么,余图整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章界等了半天,不见余图回来,失声冷笑,他是见惯了官场尔虞我诈,人面兽心的人,余图丢下他逃跑的哪点小计量,怎么逃的过他的法眼。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章界在官场斗争中获得的最宝贵,也是最惨痛的教训,这是切肤之痛换来的智慧,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堆出来的至理。
章界闭上眼睛等死,突然耳边传来一句话:“章前辈,我扶你喝水。”
章界睁开眼看到了余图,余图的脸很诚恳,这让章界的脸很郁闷。章界开始了自我怀疑,觉得自己的世界认知好像不是来自这个世界,自己的价值认同好像也失去了价值。
章界的脸由郁闷变成了愤恨。章界都是要死的人了,余图还现身说法,亲自来打脸,怕人死不透啊?
章界对余图的行为有点抵触,但身受重伤的他还没糊涂,水的重要性他还是明白的,他犹豫着接过余图手中的葫芦,毫不犹豫的喝水,一口气,葫芦空了,一点都不嘴下留情。
章界喝完水,有点不好意思,在官场挣扎多年,不好意思就像撒出去的尿,“覆水难收”。如今居然又被唤醒了,看来人都“反复无常”。来而不往非礼也,必须送点什么给人家,送句话吧,送句能救命的话。
章界说道:“余兄弟若听我言,万万去不得钱家。”
余图吃惊地问道:“前辈何出此言?”
章界叹气道:“为与周邦彦接头,在下调查过你。阁下的余姓应是假姓,你该是姓徐,与郭氏有旧仇。阁下初入中原,岂知中原之事?那钱氏一族与郭氏有联姻,周邦彦骗你去。当是有命去,无命回。”
余图一屁股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他为了心中的秘密,来中原两年之久,跋山涉水,东奔西走,好不容易投奔到周邦彦麾下,给周邦彦当牛做马,幻想着辛苦换秘密,结果换来的却是送死。
作为一个手下,余图很厚道,没要周邦彦的钱;但周邦彦却不厚道,要他的命。
余图叹气道:“磨剑尚未锋,脚下已江湖。”
章界正要说些什么,却两手按住胸腹,叫唤起来。章界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咬牙说道:“内脏皆被断裂的胸骨戳穿,恐命不久矣。我将所知之事相告,你且用心记住。”
章界脸上抽着筋,吃力地说:“天下之势,以百家姓而言,便是赵、钱、孙、李四家,可惜皆是旧事,物是人非多时;当今江湖之势,乃是擎天五指。拇指定功德,所指少林;食指点江山,所指司马氏;中指顶天地,所指词馆;无名指钱天下,所指钱氏;小指晓天下,所指郭氏。此五指,二派三家而已。”
章界尚未说完,放起了连环屁,这屁很臭,他想憋住,可惜憋屁和抽刀断水水更流一个道理,于是不断放屁的章界发现自己好像腹泻了,他在屁股哪里捏了一把,湿漉漉的,他一看手,满手黑红的泥汁,便血了。惊慌失措的章界躺在血便上,真是离“屎”不远了。
章界觉得必须要为自己做点什么,急忙立遗言道:“若我身死,劳烦余兄弟,以火焚尸,带我骨灰,埋于群英会群英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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