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逢到离别,伊人来时阳光明媚,佳人去时烟雨朦胧。阳光?烟雨?存在总是伴随意外,矛盾总是拥抱无奈。
余图坐在细雨中,看着远去的马车,内心更无奈。
烟雨中,余图看见葛天心从车内探出头来,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急忙就退回到车内,接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车窗外滑落下来了,在烟雨中时隐时现。
余图欣喜万分,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他从没觉得自己能跑得这么快。
在烟雨极为干扰视线的情况下,余图还是看清楚了,那是女孩用的香囊,贴身之物,亦是贴心之物。
为了表现自己的冲动和物欲,余图一招恶狗抢食就扑了过去,其实完全没必要,现场没人和他抢,但他就是那么奋不顾身。
余图将香囊拽在手里,可惜已经感受不到了葛天心的体温,体温没有,体香还是有些,算是利息吧。
香囊有点沉,余图打开来看,有两锭银子,约二十两。余图有点心慌,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作为当家丁的遣散费或者跑路费,成本甚高,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幸好银子下面有张纸条,估计是银子如何使用的说明书。
余图思想斗争一番才决定打开看看,纸上有两行清秀的小字:黄妃塔下孤帆过,希孟图中双璧合。
余图一声惨叫,头发也扯下一拽来,书读得少,害死人。这些字单个出现都认识,组合起来什么鬼,沟通障碍啊,写个“滚”字或者“留”字不就言简意赅了吗?
余图把红布拿出来将纸条和香囊包好,只觉得学问人的天下最难登堂入室,吃了才疏学浅的亏,书读的少害死人。
余图思虑万千却终指一处——杭州,他满怀希望地继续前行,只望能找到个读书人翻译翻译。
余图蹒跚地走了两天,终见几处农家炊烟袅袅。
饥饿、疲劳、脚底的伤痛让兴奋有余,松懈下来的余图昏倒了。
余图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一块木板床上,一个朴实的老农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遇劫与主子走散了?”老农见余图醒来问道,见余图不答话,老农自说自话道:“打劫的砍人脚底?却不曾听闻。”
余图也不做解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摸出纸条对老农说:“请老丈帮在下看看,纸上所说何意?”
老农也不含糊,直接说道:“老朽不曾识字。”
半文盲遇到真文盲,心里失落的余图心里也亮堂,想起了周邦彦说的白居易写诗念给老妪听的典故,于是他也念给老者听。
老农听了摇头说:“不懂,但老朽知道黄妃塔,此塔在杭州西湖,乃钱氏祖上吴越王钱弘俶所修,也称作雷峰塔。”
离真相更进一步,余图兴奋得起身就要开跑,但脚伤还是让他摔了一跤,冲动常常让人不能动。
“何苦呢?”老农扶余图起来摇头说:“你若有钱,我有一驴,五贯卖与你,可作代步之用。”
奸商了,但余图觉得被人宰客居然如此快乐,他摸出一锭银子大方地放在桌上,也不听老农说什么,高兴地跳出屋外,骑着驴子就要跑了,心里那个兴奋简直不可言语。
老农也是厚道,冲出来拉住驴子说:“这位小哥见主心切,老朽不敢多留。只是老朽是本分人,见不得人吃亏,你且带些伤药和干粮上路,路上也少一些伤痛和饥饿。”
余图感谢了老农的周全,备上伤药、干粮,欢快地上路了,一时半刻也不想耽搁。
农家的小毛驴不愧是干农活的,速度不争气,体力却争气,十来日就到了杭州,可惜的是一路上连葛天心的马车“尾气”都没吃到,让余图饥渴难耐。
进入杭州以来,余图一路上见得最多的不是行人就是佛寺。古诗有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南方佛门之兴旺,果然是百年老店,积淀甚高,历史悠久。从佛寺修建的气派上来看,还在东京之上。许多佛寺依山傍水的,风景优美,一看就是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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