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周一早上开会，曾畅和她说：“完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礼礼等会儿还要去市场一趟，急着问：“怎么了？要是不急下午回来再说吧。”　　曾畅给她看了一组照片问：“这是不是你拍的？”　　照片是今年新晋升的一个当红小花，叫于纷纷。　　　　写真主题是春天。这是她的朋友罗俏当时托她帮忙的拍的，苏礼礼琢磨了很久才定了色彩，繁花锦簇的花园里，于纷纷的着装也简单时尚。礼礼当时不清楚罗俏拿这片干什么，以为就是普通写真。　　一看新闻，于纷纷最近凭电视剧《深水域》女一的出彩表演，获得大众好评，从一众90后小花里脱颖而出。这组照片随后被放出来，时间太巧。　　各大杂志约了她的封面还没出片之际，出来这组照片，太抢眼了。　　业内的人开始打听这组照片的摄影师，曾畅表姐的小姑子叫芮嘉，她手里掌握着广告圈和摄影圈里最多的资源，是业内非常厉害的人物，在文娱圈都非常有名。　　　　苏礼礼刚毕业的时候和她打过交道，和她旗下的摄影师有过摩擦，但是当时她还是刚毕业的学生，名不见经传，又是个拍外景出身，被人盗了题材无处说理，和芮嘉手里拍商业片的摄影师不一样。　　直到那年年底她拿了一个分量不低的奖，不久后芮嘉旗下那个摄影师就自动离职了。　　没想到如今又转回来了。　　　　曾畅说的很明白：“芮嘉想约你谈谈。关于你拍片的事。这组写真业内都盯着，不光芮嘉。咱们下个月有个广告也是和她们那边的摄影师合作的。”　　礼礼懂他的意思，即便谈不成千万不能谈崩。　　　　她立刻推辞拒绝：“我已经很久不拍片了，也不擅长人物，拍这组是我朋友托我帮忙。也不是商业用途，不会有那么大的竞争。”　　曾畅了然，问：“你改行后悔过吗？”　　苏礼礼僵了下，爽朗笑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改就改了。”　　所有和叶勋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不碰了，仅此而已。　　　　曾畅看她认真问：“如果没有任何外在原因，你是愿意做这个策划还是愿意拍片？”　　礼礼思考了下，回他：“你这是给我挖坑呢？哪有什么如果？”　　两人最后也没谈出什么结果来。　　　　芮嘉的动作很快，直接把她堵在公司了。　　业界女强人的名声不是白来的，一身纯白连体裤，剪裁利落，短发看着很精神，利落干净。　　看着她犹豫问：“我们这是又见面了？”　　见了人苏礼礼就知道了。她和这位还真没办法谈。　　　　芮嘉和曾畅同岁，她有个妹妹叫芮姝，和她同岁。本科一个学校不同专业。本科毕业后学习摄影，同样追求过叶勋。　　　　当年她和叶勋结婚后，芮姝找过她很多次茬，拍片时给她使过很多黑手。也是因为芮嘉的原因，她当年混的很艰难，直到拿了那个奖后才缓过气来。　　　　她简明扼要：“我目前对拍片没什么兴趣，没什么可以帮你的。”　　芮嘉很强势，截了她的话说：“苏小姐还记恨着前几年的别扭呢？”　　苏礼礼拒绝道：“就事论事，我不爱扯关系，而且也早已经改行了。平时拍片也是兴趣。不好意思去糊弄别人。”　　但是业内都知道，那组写真色彩构图和主题是有功底的。摄影师不是业余。　　还是给谈崩了。　　这旧恨她心里实在过不去。　　　　芮嘉很识趣，估计也有点瞧不上她，不以为然说：“今年九大杂志，封面摄影师都是顶尖的摄影师，看来苏小姐要无缘了。”　　苏礼礼笑笑就是过去了。并不理会她话里的机锋，芮嘉站起身走的干脆，走了几步又停下说：“忘了和你说，小姝回来了。”　　　　苏礼礼当没听见。她的臭脾气搁以前早骂人了，离了叶勋，脾气也就好了。　　　　前情往事太多了，晚上她去医院陪苏业铭，苏业铭还不会开口说话，但是会转头，看着她，也不惊讶，就那么炯炯有神的看着她，苏礼礼给他升了床，伸手试了下他的额头体温，他不动眼神也没有指示，就那么任她试探。　　苏礼礼试完坐在他身边说：“我也想和您似的，睡一觉。我这几天很累。你说我都离婚了，一个人累也正常。您倒是结婚了，怎么还不如我没结婚的？您和蒋姨到底为什么结婚？您真就为她长得漂亮？”　　要是搁以前，苏业铭健健康康的时候，她和他说的话都能数的清，现在苏业铭动不了了，她开始敲她爸的竹杠了。　　　　很多年前她也敢和他这么放肆，越长大越不愿意和他说话，最后，她和苏业铭说她要结婚的时候，他激烈的反对，二十几年，第一次疾言厉色的教训她，那时候恰是她嘴最利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像北风夹雪，让苏业铭哑口无言。最后沉默的认同了她的婚姻。　　　　要不说报应，没几年，她就灰溜溜的离婚了，这回没和苏业铭说，一个人住。　　苏业铭知道后，看了她半晌，一句话没说。想来和她是没话说了。　　　　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半天，才仔仔细细的嘱咐护工照顾的细则，期间苏业铭一直醒着听着她嘱咐护工。最后她才和苏业铭道别：“那我就回去了，扰了你一晚上，估计你看见我也头疼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给护工示意，等我周末有时间，带你出去晒太阳，你睡吧，我要回去了。”　　说完又说：“你好好休息，等好一点了，我带你回家，把你一个人放这儿，我总不放心。”　　说着站起身提着包和护工道别。身后的苏业铭眼神追着看她，眼角都是水渍。　　　　第二天到公司，刘栗和她偷偷使眼色，顾总正在办公室里发火，还听见他骂人了。　　苏礼礼拿着策划案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犹豫了下，心一横就进去了，曾畅站在窗前，见她进来，脸色看起来还不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问：“昨天谈崩了？”　　苏礼礼不好意思，他明明交代了，她脾气上来，两句就聊崩了。　　赶紧道歉说：“我这人真没那么大本事。”　　曾畅打住她的话：“行了，别跟我扯，我知道了。不去就不去。她也就那么点本事。十点开会，初步方案给个结果，接下来再和甲方再细谈。”　　苏礼礼如蒙大赦，赶紧走人。　　曾畅看了眼她的背影呼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表姐打电话跟他好一通牢骚，不外乎他这个合伙人不给面子。　　他想，苏礼礼这人劲着呢，芮嘉以前一定得罪过她。要不然她肯定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她这人看着寡言，其实很好说话。　　　　苏礼礼下午下班接到罗俏的电话：“老同学，晚上请你吃饭，地方你随便挑，怎么样？”　　苏礼礼气恨的笑骂她：“这会儿想起我来了？”　　罗俏讨饶：“别介，咱是什么情分，怎么可能这么点小风小浪就翻船了呢？”　　苏礼礼被气笑了。　　　　罗俏毕业后做艺人经纪人。她人也泼辣，大学和她一个宿舍，她们宿舍当初很出名，四个姑娘有名的嚣张泼辣。　　罗俏见证了她的婚姻，从开始到结束，也见证了她年少无知到成熟。　　罗俏一身大红色一字肩短裙，艳丽的口红，看着就像个泼辣美人。　　见她很嫌弃的说；“你那一米八的大长腿呢？双手一握的小蛮腰呢？那性感大波浪呢？”　　苏礼礼心里骂了句：去你妹！　　张嘴反驳，道：“哪一样没有？”　　事实上她现在可规矩了，也没什么打扮的心思了。哪像二十岁那会儿，爱美比命都重要。　　遭报应了，她现在腿不好。成了老寒腿。　　都是年少无知犯的浑。　　　　罗俏嘴快先问：“怎么样？我没辱没你苏礼礼的名声吧？”　　苏礼礼没好气的笑着教训她：“你差点让我卷铺盖走人，你知道吗？”　　罗俏惊讶：“不能吧，你们老板那么瞎呀？”　　苏礼礼气的没话说。　　　　罗俏继续说：“我敢说照片一出来，业内盯着的不在少数。光那些经纪人艺人都眼红坏了，你要是有复出的打算，时候正好。别跟我狡辩。当年拿那个大奖，你才多大，那个奖你最小年龄的记录至今没人能破。业内那么多有名的无名的摄影师，拿到那个奖的没几个人。”　　苏礼礼笑骂她：“你怎么也跟个搞传销的似的忽悠人。”　　罗俏见她始终不说，调侃：“真不拍了？你那一屋子的装备呐，那都是钱，姑奶奶，真就这么荒废了？”　　苏礼礼喝了口酒，淡淡说：“大环境不好，我也不想搅合了。再说也没有十几岁的热忱了，不像那时候想赢就拼，想爱就追。”　　罗俏见她认真，也不再玩笑。　　她认识的苏礼礼原来不是这样的，那时候的苏礼礼热忱到所有人都羡慕。她想干什么就全力以赴的去做，不论输赢。但是大都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除了和叶勋的婚姻。　　　　她不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离婚，但是离婚后苏礼礼虽然一切正常，迅速转行后开始按部就班的上班。但是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苏礼礼热血到所有人都羡慕她。虽然她不说，但是罗俏知道，叶勋伤了她。　　　　饭后罗俏非拉着她去逛街，罗俏的铁腿功又发功了，踩了八厘米的高跟鞋挑了一路，苏礼礼累的跟条狗似的，被她蛊惑的买了好几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