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时欢欣鼓舞高兴地像个小麻雀，回来垂头耷脑丧气地像个小鹌鹑。　　　　宋承志实在是搞不懂这丫头的心情怎么这么起起伏伏地没个定性。明明不是玩得挺高兴，买得也挺兴奋的吗？　　　　回去的路总是要走到头的，柳妙妙老远就看见来娣盼娣俩小妞乖乖蹲在村口朝这边张望。　　　　“你们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来娣跳起来迎向她：“祖婆说你们该回来了，就让我俩来接。”　　　　她不提李百灵还好，一提起她，柳妙妙下意识就打了一个哆嗦。　　　　“先回去吧，把买的东西先放家里我再带你去里正家。”宋承志说着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柳妙妙“哦”了一声，和俩小妞一块儿乖乖跟在他身后。　　　　地里的杂草都拔完了，农活暂时歇了，家里除了整天野得不见人影的宋金宝，全部都在。　　　　柳妙妙硬着头皮把宋承志手里的东西都接过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摊到堂屋桌上，一一打开。　　　　她自己的衣鞋袜就不用说了，给李百灵裁的布、给王桂花买的胰皂、给宋承志宋承文兄弟俩买的做鞋的皮子、给仨小孩买的糖葫芦和纸鸢，剩下就是烧鸡、排骨、橘子、糖糕、蜜枣等等一些小零嘴。　　　　柳妙妙一边分一边再三确认了这些东西买的都算说得过去，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李慧芳等她分完了见人人都有份唯她没有，脸色有些难看。　　　　正要发作手里就突然被塞了几张擦红嘴唇的红纸。　　　　“我听金宝说慧芳嫂子最喜欢这个，特意跑了好几条街给你买的。”柳妙妙说起谎贼溜都不用提前打腹稿。　　　　刚吵完架还指望她给她带礼物，做梦去吧，要不是看着李百灵的面子，连这几张红纸都没她的份。　　　　李慧芳看着手里的红纸一愣。　　　　啥？就给她买了几张破红纸？　　　　她心里头腾地起火，两眼恨恨盯着柳妙妙放在一边的那一套新衣裳。　　　　这臭丫头怎么可能会有钱买这么多东西，肯定都是花的宋承志的。　　　　花宋承志的那不就是花她的。　　　　可现在当着李百灵和宋承志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暗里把柳妙妙骂了一遍又一遍。　　　　分完了东西，柳妙妙就开始跟李百灵解释：“大娘，这些买东西的钱都算是我跟宋大哥借的，等我以后攒了钱肯定还。”　　　　李百灵手上摸着柳妙妙给她买的布，藏青色，还是块好料子，正好能给自己做件新衣裳。　　　　“没说让你还，计较这个做什么。”　　　　宋承志是真没放在心上，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抓到人贩，柳妙妙也不至于找不到家人，她现在的处境跟他的失职也有关系，所以在为她找到家人之前照顾她些也是应该的。　　　　他都这么说了，李百灵就没吭声。　　　　柳妙妙偷偷觑着李百灵的脸色，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宋承志将桌上油纸包的烧鸡提起来，让柳妙妙跟他一起去里正家。　　　　里正是个面相挺和蔼的小老头，见着宋承志高兴得小胡子一翘一翘的。　　　　柳妙妙狂忍着想要揪他胡子的手，待在宋承志身边安静如鸡。　　　　老里正听了宋承志的来意，一句废话都没多说，翻箱倒柜地扒拉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十分费劲地在里头添上了柳妙妙的大名。　　　　接着俩人又聊了会儿不着边际的天，大多是老里正说着，宋承志应着。　　　　估摸着差不多该到了饭点，宋承志起身告辞，老里正再三挽留，宋承志再三推辞。　　　　直到出了老里正家的门，柳妙妙还有点不敢相信。　　　　这就完了？　　　　不用走个程序啥的？　　　　柳妙妙试探着问宋承志：“宋大哥，那是不是两年之后我就能拿到户帖了？”　　　　宋承志答道：“对，只要你一直老实守法就行。”　　　　柳妙妙立即表示自己肯定奉公守法、老老实实，不辜负宋承志对自己的帮助、不辜负老里正对自己的信任。　　　　其实心里恨不得直接来个两年后的快进，赶紧拿了户帖，哪里好玩儿去哪浪。　　　　.　　　　晚上炖排骨，王桂花忙着帮李百灵做衣裳，柳妙妙就大着胆子从空间里拿了个炖肉的料包扔锅里，炖好了又捞出来放回空间，以后再找机会丢掉。　　　　柴火土灶加上没有注水没有瘦肉精不吃饲料的纯土猪排骨，炖出来的味道那叫一个香。　　　　李百灵闻着味放下剪子就钻进了厨房，柳妙妙本来还想再小火炖一会，看她一进来就盯着锅，立刻心领神会地主动盛了一碗先让她尝尝。　　　　等灭了灶里的火，柳妙妙喊人吃饭，在院里便似有似无地听见家门口有人说话。　　　　“嫂子吃啥呢这么香？”　　　　李百灵的声音应道：“炖排骨！你们家今儿吃啥？”　　　　“哦，我吃完了，我回去了啊！”　　　　柳妙妙：“......”　　　　饭后，柳妙妙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今天花钱的事，瞅着个空郑重跟李百灵道：“大娘你放心，今天我跟宋大哥借的钱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　　　　人家攒点钱也不容易，侄儿都满地跑了媳妇还没娶上，柳妙妙再丧良心也不能白昧了人家的老婆本。　　　　李百灵看她无比认真的样子，便也无比认真地道：“你还不起的。”　　　　她心里有数着呢，今儿俩人带回来的东西值个一两银都是少的，这丫头两手空空用啥还。　　　　柳妙妙：扎心了啊，大娘。　　　　李百灵：还不起才好，还不起才好拴着她给她大儿子做媳妇儿。　　　　俩人各怀心思好聚好散，各回各屋睡觉。　　　　落户的事儿暂时是办好了，柳妙妙躺床上贴着面膜想挣钱的法子。　　　　挣钱很容易，关键怎么挣得合理。　　　　她要是想要银子，空间里啥都有，随便拿点出来卖都能换上不少，但她现在待在宋家屋檐下，这么妖的事儿绝对不能干，得光明正大地挣钱。　　　　哎呦~愁死个人了~　　　　愁着愁着她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起来穿了新裙子新袜新鞋，乐颠颠地带着俩小妞出去放纸鸢。　　　　宋承志一连在家里待了七八天还没走，估计是放了个小长假。　　　　堂屋那个小破床 睡着确实不舒服，他和宋承文两个找了木料在院里忙活两天，做了一张新床出来。　　　　趁着宋承志一会儿不在，李百灵就赶紧指挥着宋承文把堂屋里的破床扔出去，把新床贴着堂屋西墙放。　　　　柳妙妙经过时看见，还直乐：她跟宋承志的床就隔一道墙，不知道要是敲个摩斯密码啥的能不能听得见。　　　　新床放好，宋承志也只睡了三天，他毕竟是捕头，衙门里就是再清闲他也不能离开太久。　　　　回县的头天晚上，柳妙妙特意又做了回红烧肉，肉是李百灵赶集买的，要不是为了给大儿子吃，她还真舍不得，旁人全是沾了宋承志的光。　　　　李慧芳嘴里嚼着肉，目光总往宋承志身上飘。　　　　这些天里，各种暗示她都试过了，给他洗衣打水他都不让，贴得近些他就躲，衣裳扯开些他也不看。　　　　明天天一亮他就走，万一遇上衙门里有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心里那点子盘算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眉头。　　　　更可恨的是村子里最近隐约有些流言，都说柳妙妙以后就留在宋家村给宋承志做媳妇儿了。就连李百灵听见这事儿都没对外否认，似乎还真有那个意思。　　　　李慧芳想到这又狠狠瞪了柳妙妙一眼，臭丫头、贱丫头、坏丫头！还想跟我抢男人，咒你这辈子不得好死！下辈子投不了胎！　　　　柳妙妙对于李慧芳时不时爱瞪她一眼的臭毛病也已经十分习惯了，她爱瞪就让她瞪算了，被她瞪一瞪自己又不会少块肉。　　　　饭后，李慧芳乖乖收拾碗筷进厨房，站在院里都能听见她把碗洗得叮呤咣啷。　　　　柳妙妙陪着王桂花蹲在门口嗑瓜子，边磕边聊。　　　　王桂花凑近一点，小声道：“我刚才又看见慧芳瞪你了，你小心着她点。”　　　　柳妙妙笑眯眯吐了瓜子壳，无所谓地道：“没事，你没看出来么？她其实就是个纸老虎，面上张牙舞爪地恨不得连老天爷都挠一把，其实遇上大娘和宋大哥这俩五指山，啥坏事都不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