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祖父,终其一生都在摆脱身上的枷锁。”海因里希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窗户外没有动人的景色,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将布满繁星的夜空遮挡起来,那山峰的顶端立着一片洁白无瑕的楼宇,被山峰周围的云彩环绕烘托,仿佛浮在空中一般。
那是神殿。
王权与神权的斗争早已屡见不鲜,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而在神圣帝国,自开国以来,似乎都是神权占据了主导,而王室处于弱势的地位。
“你知道吗?我的哥哥,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家伙……”海因里希陷入了回忆之中,语气充满了怀念。“很小的时候,他便显露出卓绝的天赋,什么事情都是一学就会,诗歌,马术,历史,剑术……仿佛这个世界上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困难的事情。”
爱伦知道他说的是王室的另一位王子,菲德尔.海因里希。那位王子的贤明的确广为流传,可惜英年早逝,一场意外在十四岁那年夺去了他的性命。
“比他的聪明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善良…我从未见过和他一样善良的家伙,你知道吗,小的时候,他居然会为了一朵枯萎的玫瑰而流泪。”海因里希笑着说道,声音却充满了悲伤。
“这么一个善良,聪明的人,就那样轻易地死了…马蹄塌碎他的头颅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海因里希的声音变得阴森寒冷起来。“…后来,父王告诉我,这是一场意外…呵,意外。”
“我的哥哥甚至可以在奔跑的马背上睡觉,这怎么可能是意外…我知道,他是死于阴谋…神殿的阴谋。胆小的斯科特……”帝国里恐怕也只有这位国王敢于直呼现任教皇加冕前的名字了。“他害怕下一任君主太过强大,所以便将其扼杀在襁褓之中…哪怕这个人,曾经是他最出众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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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山,神殿之内。
格里高利七世将手中的相框轻轻放入抽屉中,合上后轻声道“进来。”
一个高瘦的人走了进来,伸手去下斗篷,竟然是宰相克雷芒。
“你不应该来这里。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老教皇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笑意。
“老师您说过的,事急从权。”克雷芒先是行了一礼,起身后继续道。“国王召见了爱伦杜宾,看来我们的陛下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愚蠢。”
“毕竟是海因里希。”老教皇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脸上笑意未减。“事情到达这个阶段,局面已经不是一个聪明的探长能够扭转的了,圣堂那边呢?”
“依旧没有动作,只是暗地里派出了一队惩戒者,去追捕舒尔茨了。”
“那就好,罗曼那个老家伙不得不防啊。”谈完正事后,教皇看着自己的爱徒,关心道。“你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您从没告诉过我,鲁夫港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克雷芒的语气里带着愤怒。“那是上万条人命。”
“…和平之路总是充满了牺牲,相信我,克雷芒,他们已经在天堂山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了…而你,我的孩子…”老教皇轻轻拍了拍克雷芒的肩头。“…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指引世间迷途的羔羊。你不该如此动摇。”
“动摇,呵。”克雷芒嘲讽的摇了摇头,他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被洗脑的蠢货。“怎么,我亲爱的老师,你难道又要除掉你另一个不听话的学生吗?”他语气悲怆而愤怒。“…就像你当初对菲德尔做的那样。”
老教皇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了,克雷芒。”格里高利七世叹了口气,似是对学生的误解有些无奈,而那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明显触动了他沉寂已久的心灵,他的声音充满了哀伤。
“…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菲德尔的事情,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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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伦.杜宾是自己走出神祈之殿的,为了显示自己的毫无保留,海因里希让他用书房暗示中的密道离开了王宫,出口处设在归他管辖的东城区,流民街。
这里住的全是一无所有的流浪汉,至少曾经的爱伦是这么以为的,大概十多年前,当时他还是初来乍到的愣头青,曾为了流民街的某位可敬的女士和一位西境公爵的旁支子爵起过冲突。
当时他还怀揣着理想,如同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有着一往无前的锐利。谁料后来世事无常,他终于明白,无论是利剑或是坚盾,都无法守护他想守护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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