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鱼”恐惧地看着身边的闪电,终于流露出恐惧的眼神,他望向持剑的厉陌,厉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将自己的剑垂落。“三十年工夫,终于让你找到对付天人下凡的方式了吗?只不过这也只能伤我三成,让我半年不得下凡。”“黄小鱼”将自己的恐惧收了回去,强提一口气,,双手平推出去,十指若拨弦在空中拨动着,霎时间天地散去雷霆,而“黄小鱼”的气息萎靡了三成,“这个代价也还算接受的范围之内,这条蛟龙我今日必斩,厉陌,你修为来之不易,不好好珍惜吗?”

厉陌低头看着那柄普通的剑,想着面前那个小子在它身上花费的时间和对它的珍视。平日里虽然都是厉陌逼着他吃苦,可是他一概咬着牙坚持下去,即便是累的脱力或是晕倒过去,不过一炷香功夫也会强撑着起来,厉陌给他吃了多少滋补身体的天地灵物一半出于自己的确为了锻炼他,一半便是他的决心,为保护他母亲。小子目标是小了些,寻常种地人家也不过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目标连剑都不需要太会,只要几个庄稼把式能唬人便好,甚至只要身子骨够好就可以,吃的了几分苦。可厉陌见多了那些放言要教天下太平,国无盗贼,道不拾遗,民外出而不闭户的人,这其中有哪些人能做到他们说的一切?细数来四十余年,这天下出了那么多被史官记录青史的官,大多都在官海沉浮中忘记了自己挣扎的目的,倒是左泽,被世人唤作知其不可而为之之人,又被视为天之木铎,身居高位还不忘初心,可……

想开去了的厉陌将自己的心思收回,他开口,对着“黄小鱼”,又像自言自语:“在离秦建立前,世人习武,有人是为了持三尺青锋御马行走江湖,路见不平,可出其力,故此等人大底有一股少年意气,拔剑时心中锋锐无双,天下之大任其行,可少年意气最易被岁月悄悄拿走,遇到些许挫折便容易失去锐气,终老于户牖之下供人差遣,或是寻了份护院工作,或是教头,镖师……此等是三等人,”厉陌顿了顿,看着如临大敌的“黄小鱼”,笑了笑“别紧张啊,当年杀你时候我是一半的三等人,杀完你差点成了三等人,若不是当年那位古灵精怪又体贴的姑娘……之后,我和姑娘成亲又分开,这里面无论在一起还是分开都有你一半功劳,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或是,该怎么“招待”你?”话音刚落,“黄小鱼”哈哈大笑起来,笑到他弯下腰去连连咳嗽,厉陌也不阻拦,只是轻轻弹着剑背。

终了,“黄小鱼”停止笑声,摊开手:“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所谓的儿女情长。你可知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句话?要我说啊,你还是好好谢谢我。这种东西只会消磨自己的志气,温柔乡里出来的剑客还能唤作剑客?顶多算的上持剑的人。”

厉陌叹息着,又弹了三下剑背:“葬剑者终葬已。你抛弃了七情六欲,眼看着自己同床的妻子被人乱马蹄践踏,那一次,你得到了“丧伤”这柄剑,把它葬在剑墓后,修为扶摇直上,迈过小天堑进入一斗之境。后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的私欲被土匪杀死,得到“无为”这柄剑,把它葬后,走了道家飞升之途,过天门时候,又把自己的右臂和气运全部斩去,得以过天门而入凡无碍,这算是佛家的法子,如今又来斩蛟龙,算得上儒家之门。怎么着,还望着三门齐过,天地之运皆己力?做梦!”话音刚落,厉陌又笑了,“葬剑人,若是我有意阻你,就不会跟你废话这么多。我跟你讲话只不过想你堂堂正正做自己的事,没想到都成就双仙人之位的你连这种勇气都没有,还做着白日梦?那些前辈若是知道有你这样的人有机会跟他们并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

“黄小鱼”听得此言,不由得往天上望了望,看着天上没有一丝丝危险,才送一口气。“黄小鱼”又看着厉陌,摇了摇头:“厉陌,当年你便是太自大,以为那三招能将我轻松杀下一斗境界,结果中了我的圈套,不过这圈套滋味还不错吧?哈哈哈哈,如今仍是麻木自大,让我摆下三千剑气,若是能挡下,你便算不得凡人,当入天门,这样便见不到你那心心念念的姑娘;若是挡不下,自然道消人逝,自此人鬼殊途,哦对了,还要你能成鬼,我就是心肠好,自然见不来人间有鬼扰民,会在我弑蛟龙前顺手将你收了加几分功德。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的妻子和孩子死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心疼,他们能做我的家人是几万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能有过一个三道合一的仙人,死去也不为过吧?你说是吧。”

厉陌听到此话,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怒火从心脏深处漫延出来,放肆地卷席全身,压迫着他的身体,他的血液放肆咆哮着,使得他握剑的手又加重了几分气力。在他脚底下,在海中,一道似蛇的黑色影子逐渐变大,只听到“哗”的一声,一条白色蛟龙破水而出,记录在书中的蛟龙不过九尺之长,脖颈白纹,,而这条蛟龙全长超过十一尺,脖颈上有着泛金的花纹,背上有对小翅,连两对爪都已长出,无疑,这是一条快化龙的蛟。白蛟盘绕在厉陌周身,用头亲昵地蹭着厉陌的右手,发出阵阵似鹿的鸣叫。

“黄小鱼”看到此景,大笑起来:“原来这条蛟龙还跟你有关系。怎么,还打算把这条蛟龙化龙然后送给别人?这条蛟龙可没有一点你的痕迹。”

“的确是打算送给一个看好的小子,不过不是你现在上的这个小子,这小子吉人自有天相,那小子寿命不长,要是没这条龙,天下可就无聊很了。哦,对了,这两小子都有点傻,傻就傻在,都很听他们母亲的话。”厉陌摸着那条白蛟的头,“小白,等我斩了这个无聊又无情的仙人,就把他一部分仙人气运给你,你就可以变成龙了,但在你报仇前,能不能帮我守着一个人呢?”

白蛟长吟一声,回荡在天地间,厉陌开心的笑起来,而后整肃,慢慢提起剑。

“黄小鱼”很有耐心的看着厉陌的举止,只是右手不断地牵扯着什么,时不时有阵阵波动快速出现又消失,而左手故作姿态地托着下巴。

厉陌看到了“黄小鱼”的小动作,而举止没有改变,也只是很慢很慢的提起剑,好像一个初学者第一次提起他血脉相通的剑一般缓慢而又庄严,而做完这个举止的厉陌再无半分凌厉杀气,眼中只有一股对剑的虔诚和热爱的火焰,而这个火焰似乎灼烧到了“黄小鱼”,他在空中差点没有稳住身形,大声叫:“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领悟这招?不可能,不可能,连我这个二道仙人都没有半分把握学会。对,你只是招式像罢了,画虎类犬,对,没错,绝对是这样。不可能的,你绝对使用不出。”

“要是我用不出,你这么害怕干嘛?都成了世人眼中的仙人了,还怕我区区一介凡人?再说了,当真以为成仙后,只是要融三道吗?真是太肤浅了,原来就知道只走小道,如今也是落了下乘。道家所谓“服黄金,吞白玉,可得长生”此间三等境界,你连三等都没望到,还想融三道?痴心妄想。”白蛟也在旁咧开嘴巴,尾巴随意地垂落,只是背上的小翅正慢慢地缩进去。

厉陌盯着剑,吟道:“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食熊则肥,食蛙则瘦。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此剑式为:岁月。”吟罢,厉陌紧闭双眼,右手横提剑顺势划出,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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