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守德一脚踢开了凳子,额角青筋暴起,他冷冷扫了一眼这院落,然后盯着林之业与林轻岚,“既是如此,我看今日这歉,不倒也罢!尔等此番刻薄言论,我亦会即刻进宫禀告圣上。”

“将军请便。”林之业起身,对祁家父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之业的态度,是祁家父子和林轻岚都没有想到的。

对祁守德来说,林之业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颇让人省心的临时钱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无怨言,很是方便。今日第一次被林之业以如此冷淡的态度对待,他怒火中烧之余,还有些捉摸不透。

林轻岚亦然。

一旁栓公公目睹了全程,心中也是疑虑重重,更多的则是惊讶。

目送了祁家父子二人离去,林之业又转回与栓公公寒暄,轻岚在一旁瞧着,只觉得林之业很是擅长与这般油腻之人往来,且无论对方戴来了什么高帽,说出怎样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他都能自然而然地应承,既不使人觉得拂了他的好意,也将那些过犹不及的言论推于无形。

轻岚一面听着,一面感叹,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袋烟的功夫,栓公公早已笑得肥肉乱颤,几次两手掩了脸,似是生怕脸上的肉真的挤作了一团,心里直认了林之业是了半个知己。

临走时,林之业又送了几罐茶叶,那栓公公原想推辞,但接过茶叶罐子略一掂量,自是喜上眉梢,几番好话说尽。

“林掌事送我这样的重礼,洒家也不好不作表示,”栓公公凑到林之业耳边,低声道,“过几日,太子要在西边的临岱楼单独宴,邀请轻岚姑娘,您就在家等着吧,明儿一早帖子就送来。”

林之业一怔,“太子,这是要……?”

“哎呀,不是太子要。”栓公公仍是笑,拍了拍林之业的手臂,“我当值这么多年,没见过谁像林掌事这样有福气的。”

送别了栓公公的车马,轻岚上前道,“父亲,时间看起来不早了,定远侯府那边的晚宴……”

“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日子改了,军营里果然有事,”林之业笑道,“骠骑将军派人先回来了。”

“骠骑将军……”轻岚微微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见林之业脸上颇有些逗趣的神色,轻岚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了——杨玄庭就是骠骑将军座下的左先锋官。

轻岚颦眉,事情仿佛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次日一早,东宫的请帖果然送了来,时间是七日后,不过帖子上看并不是只邀了轻岚一人——之所以设宴是因为前不久太子得了一副世间流落已久的《江南春》,所以在临岱楼设宴邀请了一众这岱陆城中喜好诗画的文人墨客。

轻岚将要入学太学,成为国子监中第一女门生的消息,随着贾太师的上疏为众人所知。一时间,林家门庭若市,不少闲人亦到门口来蹲守,想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女儿竟能让太师请奏入学。

国子监中上下震动——因为皇上在看了贾太师的上疏之后,当场拟了准奏的旨意,而在此以前,国子监中从未有商籍门生。

北靖王府的家塾中则炸了锅,难怪这几日轻岚没有来家塾上学,原来是因为太师父把她要走了。

说起来,即便算上此前春试她不过就在这王府的家塾里待了三天罢了。

姜芸破天荒地头一回主动来找知雨搭话,眼中略有些怜惜,“家里有个这样的姐姐,也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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