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与火光中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身披银色甲胄,双臂的护甲泛起金属的寒光,他一手揽扶着轻岚的肩,另一只手握着长枪,快步抱提着已经昏过去的轻岚走向没有烟火的上风口,让她靠墙半坐,然后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与脉搏。
望着眼前这一幕,众人明白了过来——这个人从高处落下,一枪击穿了着火的马车,救下了人。
确认轻岚暂无性命之忧,他松了口气,让她枕在自己怀中,然后两手将轻岚打横抱起。
他要带林轻岚离开这里。
没有人敢阻拦,原本拥挤的街巷里,身着白袍的太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朝两旁退去。
“你站住!”持剑的太学生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看你一身戎装,多半也在朝中有一官半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回望,见东宫的旗帜正在接近。
当那队人马走近,人们才看清来人——那轿撵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北靖王府的世子介衍。
太学生们纷纷作揖行礼,秦谦也止了他接下来的一番长篇大论,退让至道路一旁,但这个抱着轻岚的男子丝毫不为所动,对身后的队伍置若罔闻,只是带着怀中人快步向前走去。
介衍伸出手,对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连喊几声“杨大人留步!”,对方都毫无停下的意向,他提高了音量,重重斥了一声,“杨玄庭!你站住!”
杨玄庭走到巷道的一半,真的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却没有看介衍,而是对着方才质问他的太学生冷声道,“你叫什么?”
那太学生听到“杨玄庭”这三个字的时候,心中已是一惊,但书生的气节令他挺直了脊背,高声回答道,“在下秦谦,你问这个做什么?”
“问这个做什么……问这个,是因为我手下不斩无名之鬼。”杨玄庭声音低沉清冷,让人听不出丝毫愤怒、厌恶或是其他情绪,只叫人感到彻骨的恐惧,他看到秦谦脸上的表情,又冷笑着道,“只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
“你说什么?”秦谦方才的恐惧在这一刻忽然凝成了愤怒,万语千言被对方令人惊骇的气场压在喉中动弹不得。
杨玄庭漠然扫过秦谦与他身后曾帮忙抱柴的几人,“若不是我及时出现,我家轻岚就死在你手上了,我要你一命偿一命,有什么问题吗?”
秦谦没有想到,对方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样悚然的话,“你,你竟敢,你竟敢——”
“还有,”杨玄庭望向在场的所有白袍,冷声道,“下个月,她要到国子监入学,你们中再有人敢像今天这么对她,自己掂量掂量,什么后果。”
杨玄庭的声音不高,却因为四下的沉默而分外清晰。
离开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介衍,四目相对,有万钧之力凝结其中。
望着杨玄庭骤然远去的背影,介衍身旁的随从仰头问道,“世子,要追吗?”
介衍脸上神情复杂,摇了摇头,良久才略带苦涩地开口,“算了……是我来晚了,回府吧。”
驾撵又起,在巷道中转了个圈,介衍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道,“是叫……秦谦?”
“臣在。”秦谦往前一步,应声而出。
“你也随我一同回北靖王府吧,这几日就在府中住下。”
“可……眼下这局势,秦谦还有要责在身,宫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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