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漆月被铃声吵醒,瞄了眼闹钟——03:02。
昨天跟导演请了半天假去拍卖行,午后又赶回剧组,为了弥补进度,凌晨才收工,加上几个动作戏她没用武替,此刻腰酸背痛,全身骨骼如同上锈的机械发条,稍稍活动一下都难。
她耷拉着眼皮,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穿鞋下床,抹黑走进浴室,拧开龙头朝脸上扑冷水,突然掌心肌肤被什么东西一扫。
她蓦地睁开眼,一愣。
一尾金鱼在掌间游弋。
趁着漆月微微失神,小家伙趁机挤出指缝,消失在下水口。
漆月:“……”
虽说咱穷住不起大酒店,但水龙头游出金鱼这种事,宾馆委实过分了。
她抬眼朝面前的镜子瞟了一眼,惊异地屏住呼吸。
色彩艳丽到极点的花藤从天花板垂下,藓类爬了满墙,闪着微弱磷光,木质地板被狐眼石和星沙铺就的小径取代,而她睡的双人床则变成了一口巨蚌,下方是漂浮着海藻的幽潭。
#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漆月合上浴室的门又打开,如此循环往复。
可怜门都快玩坏了,这幅奇幻之景也没消失。
闹铃再次响起,漆月一脸幻灭地飘出宾馆,往剧组赶去。
沈导表情古怪:“小月啊,年轻人得有精气神,形象什么的,多少还是要留意的!”
“沈导教训的是。”漆月俯首聆听状,孰料一抬头,恰巧道具组搬动全身镜,将镜中人尽收眼底。
晓月红裙,长发飘飘……的她。
漆月艰难地吞咽唾液,头一回发现,人活着特需要勇气。经过茶水间时,迎面撞上甄尧,红睡裙露出一截粉肩。
甄尧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啧啧点评:“‘不正经小姐’主动投怀送抱,是想把名头坐实么?”
漆月面皮涨紫,煮熟的虾子般遍体淡粉。
“真可怜,沿途不知道被司机大叔看去多少?好在才凌晨四点,路上没人。“甄尧边绕着少女转圈,边撩拨她脆弱的神经,“不过剧组人员倒是齐了,这么多人大饱眼福,怎么办哟?”
“……“她上辈子是作了多少孽,才会遇到这个恶劣家伙?!
浑浑噩噩地把一天的戏份拍完,却不敢回那间“奇幻宾馆“了。
漆月另找了间网络上高评分的宾馆开房,刷开门卡一切正常,这才将一颗心装回肚子里,起先还做了个黑甜梦境,到后半夜窒闷得不行,她昏沉沉撑开一条眼缝,蜥蜴似的左右逡巡(……)。
首先瞥见的,是窗外一轮残缺的血月,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黑影坐在床尾。
她吓得心脏猛一抽搐,身子倏地坐直,望向床尾黑影——薄唇紧抿如樱瓣,棱角分明的隽秀侧脸被地灯打出罗马雕塑般的投影,衔尾蛇耳钉在暗夜熠熠生辉。
漆月不大确定地轻唤:“……甄尧?是你么?”
眼前的人是甄尧,可又不是他——甄尧的皮肤细腻柔软,眼前人却如象牙般瓷白坚硬,完美到连毛孔都不可见。
甄尧身形消瘦,长相清俊至极,带着学院派独有的书香孱弱;此人五官锋利,绿瞳比液氮更冷,仿佛俯视芸芸众生的神,天敌般的危机感令一切企图靠近他的凡人心脏揪紧。
可他不是甄尧又会是谁?别人谁会戴一模一样的定制耳钉?
来人一言不发地望着她,漆月皱眉,扫过窗外血月,愈发感到这两天活在梦里,并且都是噩梦……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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