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爷对面的男子约摸四十一、二岁,镇定的他衣冠楚楚且又不苟言,在那深藏的胡须黑面下,是磨练多年的不怒自威。

因此平日里的手下人都惧怕他得厉害,连报告文件也是畏手畏脚的孬样,可没想过此刻的一个过路女子居然敢对他的行动指手画脚,这番作为倒是让他有些另眼相看。

今日他与解九爷二人无意相聚于北固山顶端算是共有的偶然闲情,可惜他三番五次皆是棋差一招,确切地说来应该并不尽兴。

于是不禁举手示意看棋人林怀瑾于对面与他对弈,解九爷闻言微笑让位,一旁的林怀瑾见此虽有些受宠若惊,但依旧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涌出,在端坐好之后立刻迫不及待地摆好了战型。

她下棋气势汹汹从来不拖泥带水,只当男子在犹豫之间,已有了许多后招留用。速度之上便有了太多无形的差距,两人都还未来得及显露山水竟直接分出输赢。

望向棋盘上的双炮袭将,后知后觉的男子有些惊讶地拱了拱手。是自己的步步为营太过复杂,倒行不过一个简单之人,看来有时深思熟虑也并不一定能稳妥顺利,反而瞻前顾后有了太过不足。

他由此摇了摇头,自己欣赏的人向来寥寥无几,如今这小姑娘也能算是其中之一了。

“此局李某甘拜下风,这、算是我输给你的战利品吧。”李侠如一边言语一边又掏出了怀中的通行铁牌,随后竟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她。

“多谢李先生的抬举,那我就不客气先收下了。”惊喜的林怀瑾一把接过后迅速放好,似乎是生怕他突然反悔了一般,虽不再无礼打望,但心里却更是愉悦神气。

此人一看就是个厉害的人物,这块铁牌她曾在林瑜的办公桌上看到过,绝对算得上意外的收获。

而李侠如对此只是不在意地笑了两声,惹得观望良久的解九爷突然不再淡定。

铁骨铮铮的李侠如是何人他最清楚不过,一直坚定追随孙先生的革命先导,打下的战绩哪场不是赫赫有名,一位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怎会随意赠送随身之物给一个毫无认知的陌生人,想来也不会是一时兴起所做的决定。

……

三人在某些方面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特别是对于自由民主的意义,他们从美国的马克.F.普拉特纳叙述到当今的民主选举、个人权益,一直聊到山下也未曾停止表态。

不过遗憾的是李侠如有急事便要先行一步,扬言护花使者还是由解九爷担任,温和的解九爷闻言也不便推辞,当然不忘对自己所应的尽职尽责。

目送他二人就将离去,正要行车的李侠如不忘挥手叫停,又略有深意的嘱咐道:“希望你永远都是这般从心所欲、随遇而安的本态不变。”

他的赠言自然不是随口一说的闲言笑话,郑重的林怀瑾在点头之后,不由回道:“谨记先生教诲。”心中当然也已默默铭记于心。

在随后的车行之中,气氛也冷却不少。不过林怀瑾在与解九爷几句不咸不淡的交谈中,竟又得知他与林瑜在日本留学时曾是校中挚友。朋友相逢,肯定是要去拜访一番的。

好奇的她听着那些两人发生日本的趣事,突然感觉嘴里一腥,毫无预料的一口大血居然喷了出来。

那种胸口滞痛瞬间袭遍全身,是挣脱不了的撕心裂肺,不久后腿脚也逐渐不听使唤,就如此直直地倒了过去。

她这一次离开,情蛊又加重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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