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留着马二花独自在那儿气着,直扶着树干,差点没活活被气晕过去。 这地瓜顺利地收了起来。生长大队队长范志泓春风满面,上头的人知道了,又不得赞他了。他倒不是喜欢被赞,可是上头一满意,他的官就会往上升,地位就更稳。 这还是得多亏,那老刘家的小孩刘玉玉.。 范志泓咋会忘记他跟刘玉玉的约定。这小孩儿倒是鬼精的很,咋没告诉她家的人,竟然来告诉他。简直是让他不承认这个情不行。 范志泓又埋头指挥着,大家都有序地收获着地瓜。 这次有生产大队队长范志泓带人提前一步包围住这块地瓜地儿,才没有酝酿前世的悲剧。前世遭殃的还真不只老沈家那小孩,倒是把生产大队队长范志泓害得够呛的。这老沈家的孩子被人踩得半死,跟他这个队长有啥关系?可偏偏那老沈家的小孩竟然是城中大户人家的孩子,跑到这乡下来玩个半把个月的。咋知道,就在他手地下出了乱子。这不,人家都找他要交代了。 范志泓啥好处都没有捞到,差点连队长的位儿都不保了,这事他还真是有理说不出。 那像这事,这地瓜收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是小心心的,那地瓜的根和种都没有损害多少,大多都能留着做种。那像前世,大家都一哄而上,生怕抢完了没抢到,不管这地瓜能不能留种,受不受伤,只要能抢到自个儿碗里,就得了。 这次可是大丰收,大家伙都听着生产队队产范志泓在那里发言,“今儿个,老天爷赏脸,我不得不说作为生产大队队长,能带领大家伙,我还真是高兴。今儿个,我还得特别感谢一人,那人真是太无私奉献了。而且还匿名,不想出名儿,不想大家伙认识她。我也尊重她的想法。说实话,我特敬佩她,若是我是她,我还真不敢保证自个儿不偷偷把这地瓜往家里藏,而是告诉我这生产大队队长,把这可生脆可口的地瓜都上交。你说这无私成这样,我还真是第一回儿见。这口粮大家都吃得特别紧,那家那户不是盼着老天爷赏口饭吃?这天掉的饭,竟然有人不捡,不私藏,而是贡献给咱们这个生产大队,你说这人该不该被提,该不该被赞?这简直是我们村里的杰出村民,未来国之栋梁。我们再次给她掌声,然后分地瓜!” 大家伙都啪啪响地拍掌,热闹掌声之后,就开始分瓜。 生产大队队长咋能分多少地瓜给他们?该上交的地瓜是一分一毫都要上。但是该记工分的还是能记工分,大家伙尝尝地瓜鲜的还是能尝上几口。 这不大家伙都特高兴,甭说这地瓜的味儿好不好,好得他们都还想啃上几口,就说那工分可是白挣的,平日里咋有这样的好事? 他们也挺佩服那匿名的那人,换做是他们,他们咋会上交,肯定得藏起来,藏得死死的。那像那人那么无私奉献? 他们自问是做不到,他们对于这个匿名人的崇拜之心油然而生。 刘玉玉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既得了生产大队队长范志泓的人情,以后有啥事拜托他老人家就得了。生产大队队长其实很想呐喊,甭叫他叔叔行不?都把他叫老了,他自个儿才二十出头。 刘玉玉咋地能看得出生产大队队长那么年轻?更何况这叔一声,还是看得起他才这么一叫。 先甭管那生产大队队长是咋哀伤他那年老的面孔,就提今儿个刘玉玉做的惊天动地的事啊,还真是给传了出去。 这不全村上下,都特别佩服那匿名人咋能有那样的勇气把这生脆脆的地瓜告诉那生产大队队长,还真是佩服,他们自问都做不到。 今儿个刘玉玉的收获倒是不少,地瓜虽没藏在家里,这家里也没法藏,但爹娘好歹也算是吃上几口地瓜,尝了尝鲜,以后她铁定给爹娘吃好的,穿好的。 得了人情,得了几口地瓜,还白捡了一个崭新的浅黄色的布料,可让刘玉玉高兴极了。 刘玉玉倒是不稀罕这布料,但是想到爹娘这两年穿的缝满补丁的衣服,刘玉玉都感到心酸酸的。 马二花跟着几个儿子儿媳妇忙跑回大屋里。 丢了地瓜,咋能把她那件过年用的布料给弄没了? 这不马二花一回屋,就大吼着:“丫头片子还不给我赶紧出来?!” 这倒是令众人不知道马二花又是要发那门子的火。 刘玉玉早就等着她奶来,马二花咋会把这浅黄色的布料白给她? 刘玉玉慢悠悠地出来,还没抬眼看马二花,手里就被塞了几个地瓜,“妞儿,这是生产大队队长分的地瓜,赶紧吃,可生脆脆香得很。人家队长多好,这不,我们忙活了半天,挣了工分,还尝了尝鲜。” 刘玉玉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她娘,刘玉玉特感动。就她娘会整天念着她,她爹就不用提了,整天憨的,就在那里杵着,用那黝黑的小眼睛望着自个儿,生怕刘玉玉没有看到他似的,特想刷存在感。“妞儿,这是你娘和我给你留着,你赶紧吃,甭担心你爹和你娘,我们都吃得饱饱的。” “……”若不是刘玉玉知道人家生产大队队长没有那么大方,咋能把地瓜都分得人人都吃得饱,真分了,那还上交地瓜不?地瓜都没得上交的咯! 刘玉玉也不想拆她爹的台,她就抱着一个地瓜就啃,其他的地瓜早就被她塞给她爹和娘,“爹娘,你们多吃点,我还是有点吃不来。” “瞧哦,这是那家的丫头片子?原来是我们老刘家的,连地瓜都吃不来,这福怕是薄得很。哪儿有福享我布?死丫头片子还不把布给我交出来?!” 刘玉玉啃了地瓜几口,再慢悠悠地抬头扫了眼马二花。这浅黄色的布料,今儿个她就不给了,这马二花又能拿她咋办?凉拌呗! 刘玉玉特想给老四家那两口子做件象样的衣服,咋会把布浪费在马二花身上?刘玉玉是说什么都不会拿出来的。马二花隔个一两年穿新衣,杨桂英和刘大壮咋就不能穿回新衣?这布料还不是花钱买的?这钱还不是杨桂英和刘大壮这两口子挣工分年底分钱挣来的? 甭管马二花说啥,刘玉玉就是不给。 这一家子都忙着劝,让马二花甭跟刘玉玉置气,刘玉玉想要就给她呗,大不了以后再买就是! 这说得倒是挺容易的,咋没见他们有钱买? 马二花气得直想把布抢来,可她楞是动不了,她后头咋地就有蠢货拖着她? 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可都拖着马二花,生怕马二花犯蠢。这别人不知道,他们还能不知道,这生产大队队长咋知道这地瓜的消息的?说是凑巧,他们还真是不信了喂。 这前脚,刘玉玉这个丫头片子说有地瓜,这后脚生产大队队长就带人挖出了地瓜。世间巧合的事,还真的不多,像这么巧的,说是巧合,还真不信,这咋能信?信就是傻瓜! 这刘玉玉竟然能弄得来地瓜的,那么说不定能弄得来其他的东西,他们家以后可就靠着刘玉玉了喂。 老大家老二家老三家都使劲拉着他们老娘马二花,他们一拥往堂屋里去,把门一关,就悄悄密密地劝着马二花,让马二花想开点。先哄着这个死丫头片子,等把那些好处都捞着手了,再来好好地收拾刘玉玉。跟吃的置吃,不就跟自个儿置气吗? 马二花咋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就是比他们更加清楚这个道理,就更加难受。她这是咋地了?还得看刘玉玉这个死丫头片子的脸色过日子,这日子还真没法过了。可没法过,还得过。 毕竟若那死丫头片子真知道什么其他野生的吃的在那儿呢?现在她啥都不能做,忍一忍,就能把好处捞到手,再慢慢收拾那个死丫头片子。 可这心里堵着慌,这气在心里头乱窜,难受得很。 马二花一想到她的布,她的地瓜,她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想给刘玉玉一个巴掌,可却只能硬生生地把巴掌收回来,还得做小伏低,大气还不敢喘,就像是硬生生地给自个儿一个大巴掌,打得马二花痛得直掉眼泪。 马二花转眼又想,她咋地不能忍?咬碎银牙她也得忍!先得了好处,再慢慢收拾那个死丫头片子。 她不仅要刮这个死丫头片子巴掌,还要弄死她,踩死她,让这个丫头片子只能在自个儿脚底下哇哇大叫,看自个儿脸色做人! 他们这一家子在堂屋里商量得火热火天的,像是咋哄骗刘玉玉,咋讨得刘玉玉的欢心,咋伺候刘玉玉好套得刘玉玉的话,咋跟着刘玉玉,咋时时刻刻不放过丝毫线索。他们坚信刘玉玉能知道地瓜在哪儿,铁定不是凑巧,定是有某中原因或者办法。甭管他们搞不搞得清楚,知不知道,只要能再来一两回地瓜这样的好事儿,他们就赚到了。 虽然会先委屈自己伺候刘玉玉,讨好刘玉玉,但只要能得到像地瓜这样的好处,那也算值了。 这屋里头幻想得十分火热,这外头,刘玉玉就抱着地瓜小口小口的啃,她爹娘看着她吃特别欢快。咋她家妞儿那么可爱,水灵灵的,就是瘦了点,该多补点。 这些天儿,杨桂英和刘大壮吃了点鸡蛋,总算是有点精神点儿了。干起活来,也不那么费劲了。这也不全是鸡蛋的功劳,倒是人心情好了,有点营养,这不就有力使了,干起活了也就觉得不那么累,每天回家都是特愉快。哪儿像往日里,一回家不是听到马二花那吵吵不休的话,那一直动的嘴,就是一片寂静,静得像是这家里头没有人。 这些天儿,每日里,刘玉玉总是逮着她爹娘快睡前给他们灌输思想,特别是告诉他们奶是啥样的人,让他们把眼睛擦干。这日日灌输,天天洗脑,还是有点效果的。 这不,杨桂英和刘大壮对于马二花他们把门一关,把他们隔离开来的事儿也就想通了,也不像以往般那么在意。马二花想咋地就咋地,他们看他们家妞儿就得了。 刘玉玉人小,好不容易啃完一个地瓜,刚抬头,就撞见她爹娘那黝黑的眼睛,吓得她差点把手中的地瓜皮给丢了。刘玉玉纳闷得很,她爹娘咋怎么不吃地瓜?光顾着看自己,怎么就忘了吃?再不吃,马二花来了,就吃不安宁了。 “爹娘,你们怎么不吃地瓜?奶看到了肯定又得嚷嚷了。” 刘大壮和杨桂英知道她家妞儿的话可不是开玩笑的,真让马二花瞧到了,马二花不囔囔还真不正常。他们真想把自个儿手上的地瓜都给刘玉玉吃,他们妞儿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点。 他们刚抬头,看了眼刘玉玉,就埋头吃地瓜。他们咋就答应了妞儿,被妞儿弄糊涂了呢? 咋就相信,大人块头大该吃多点,人小块头小吃少点?咋就让闺女少吃了呢? 刘玉玉特满意地看她爹娘吃着地瓜,她对爹娘喊了声“我出去会儿。”拎着个地瓜就走了。 刘玉玉来到那堆藏着地瓜的草堆里,四处光有野草,土都被翻了几遍,地瓜可是挖得干干净净的,一个都不剩。这剩下一堆杂草和一堆乱七八糟的土。 刘玉玉瞧了瞧“啧啧”了两声,都翻成这样,那前世这土儿翻得不是更乱? 她来这儿,主要是想看那老沈家的小孩,看样子那小孩这次倒是没有被踩晕,这人影儿都没有,而且爹娘也没提这地里有人晕了过去,看来这老沈家的小孩还真的躲过这一劫。 刘玉玉来这,也不说其他的,她倒是挺感激这小孩的,不然她也不会白得了件浅黄色的布,还得了生产大队队长的人情,让爹娘吃上几口可生脆的地瓜,还有爹娘对奶更加的认清,这样下来,距离爹娘对奶彻底认清也不远了,到时自己只需让爹娘不工作,就可以分家了。 她倒是相信等会儿老沈家的小孩定会跑到这农地儿上,大哭特哭。那小孩对这块儿地的这块草特别喜欢,这倒还真的有可能。 刘玉玉左瞧右瞧,还真的没瞧到那小孩,她等了大半儿会儿,见人还是没来,这天又快黑了,她就特不舍的把地瓜往之前小孩躺过的地方一放,放了就走,走三步一回头,特舍不得那地瓜儿。 这地瓜是交到那小孩的手上,刘玉玉还算是舍得。咋说刘玉玉也是知道,这草里藏着地瓜的事还是那老沈家的小孩先知道的,她不过是借人家的福沾沾。这地瓜虽不值钱,但是可生脆了,自个儿都特舍不得吃。要不是这村里的小孩想吃上几口地瓜是件难事,甭管家家户户出了力都能分得了地瓜,可刘玉玉咋知道这老沈家有没有出力?说不准就漏了这趟呢? 就算老沈家得了地瓜,家里再疼这小孩,这地瓜顶多就尝个两口儿,咋能吃上一个胖大的地瓜?那里像自己,爹娘那么疼爱自己,所以才能吃几个地瓜。 刘玉玉还真舍不得这瓜,走了几步,就回头望下这瓜,生怕这瓜被人给抢了。可再舍不得,刘玉玉还是得舍,不为其他的,就为了她自个儿能安心睡觉,天天吃嘛嘛香,睡嘛嘛香,她都得把这瓜放在这地上。甭管这老沈家的小孩得不得到这瓜,这瓜是被路人给捡了回去,还是小孩捡了回去,刘玉玉心里就踏实了,觉得不欠那老沈家的小孩,两人从此毫无关系。以后见到老沈家的小孩,就可以绕路就走,管他死活。 刘玉玉狠下心,不回头,快速跑走回家,再走慢点,刘玉玉怕忍不住把地瓜拎回家,塞给爹娘的嘴里。 刘玉玉走后不过半会儿,就有一个小孩瞧了眼刘玉玉的背影,然后把地瓜给拎了起来,瞧了地瓜几眼,就走了。 这忙忙碌碌,几日又过去了。这几日里,刘玉玉的待遇可真是好的说不出来。 捶肩的有锤肩,老大媳妇儿捶得不舒服,换老二媳妇上,还不舒服?换老三媳妇儿,再不行?马二花就亲自上阵。 若搁其他人家,怕早就美死了。哪儿会被大娘二娘三娘还有奶锤肩的享受? 腿酸了,揉腿,饿了,喂饭。 想吃鸡蛋?没问题,这家里的鸡蛋,都给你吃? 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美了,但刘玉玉咋地会不知道马二花等人的想法,就是太清楚,她才毫无顾虑的享受。他们想伺候她,讨好她,好!她给他们机会。送上门的服务,不要白不要,更何况,她若说反对,他们就用哭丧的脸。这种被伺候的好事,刘玉玉想往外推都推不赢。 这福刘玉玉咋会让她自个儿享受,铁定是少不了杨桂英和刘大壮了。 这不,大晚上的,杨桂英和刘大壮吃了饭,就有人主动上来锤肩。 老大刘大力给刘大壮捶着肩,他媳妇儿就给杨桂英锤着腿,这不令杨桂英和刘大壮都受宠若惊。 他们再三拒绝,可拗不住老大和他媳妇儿那伤心欲死的脸。他们咋就搞不明白了,这家里头是咋回事? 咋自从地瓜的事儿过后,就像是乱了套一样?天天有人伺候,他们也不是不会享受。可着享受起来,有时候总感觉怪怪的,毛骨悚然的,好像享受过后,就是噩梦般的待遇? 杨桂英和刘大壮的直觉倒是准得很。整天伺候他们两口子的人,心里可恨死他们。没人逼他们伺候,甚至让他们甭伺候,千万别伺候,可他们又赶着去伺候,心里又暗骂老四这两口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想遭罪,还是遭罪? 这没白捡的事,日子还是照常过,他们却费得把自个儿折腾成那样。这不,他们又开始折腾起来,这锤肩锤得不够累,还又锤背了,简直是荒唐得很。 再怎么荒唐,他们也乐意,他们抱着你们就先好好享受,不久你们就等死吧!的心态来伺候老四两口子。 刘玉玉这边,凑过来伺候的人也真不少,就算是百般不愿意的马二花,也也拉下了面,来伺候着。 他们一家子都抱着,现在你多享受,以后你就多痛苦的心态来伺候着。 刘玉玉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是懒得管。 这天儿可晴朗了,是个到处瞎逛的好日子。这家里的孩子大大小小的早送去读书了,家里就数刘玉玉最小,还不到上学的年龄。没事整天就撒着脚丫,狂跑。 累得马二花够呛的,她恨不得掐死这个丫头片子,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忍不住了,每天马二花都憋着个气,脸上还得露出菊花般的笑容,简直是气得她每晚都睡不着觉,心里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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