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五楼蓝带弹了一首萧瑟互鸣的《雁落平沙》,音色美妙,曲调悠扬流畅,凝神静听,会有时隐时现的雁鸣,进而令人在脑海中呈现出雁群在空际盘旋顾盼的情景。

乐曲落毕,场中便有人高度点评道:“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鸿鹄之志尽显无遗,有一种‘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此呼彼应’的和谐意境,堪称难得一见的佳作。”

听到称赞的上官紫苏微抬下颚,倨傲地看着对面的三人。当她的视线落到戚沐九身上时,顿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样。

而上官紫苏身边的拓跋聿在与戚沐九视线交汇的那一刹那,身形便如雕塑般定立于争鸣台上,手中的玉箫滑落而下都不自知,整个世界好似就只剩下彼此二人。

身体已先于意识,缓步走向对面之人,待站定在对方一米左右的距离,他也不说话,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就好似眨一下眼睛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这位公子,我们要上台演奏了,还请借光。”度亦琛率先打破这种有点怪异的场面,总觉得他看戚沐九的眼神就好像寻找到了失散已久的朋友,不,那不是对朋友的眼神,而是…

拓跋聿看着戚沐九从自己身旁绕过,随另外二人走向争鸣台,便一阵怅然若失,口中依稀呢喃着“阿砚”。

身旁的上官紫苏看到拓跋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不安地问道:“你没事吧?”

拓跋聿听到后,立刻恢复到正常状态,正色道:“没事。”说完便径直走向争鸣台对面的休息区。

上官紫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双手紧握,贝齿咬着朱唇,一副心有不甘的气急模样。她就知道只要一遇到跟那个贱人有关的事情,他就会变成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因为刚刚那个人的眼睛长得像她么?她会让他断了这个念想,而后转身怨恨地看向大厅中央正在试弹一排黑白键的的戚沐九。

戚沐九试了几下“墨白”的黑白键,音色竟不比现代的钢琴逊色,而且手感也特别好,这令她暗喜不已。

转身看向旁边,见傅乾双手执萧,度亦琛双手执笛,似乎已准备就绪,尤其是度亦琛,用一双满是鼓励的眼神看向自己。

原来他知道自己会弹“墨白”,只是看见她试弹了好几次,以为自己怯场,故而用眼神支持自己。于是在感激之余,回给他一记安心的微笑。她不是怯场,只是好久没有弹钢琴,指法有些生疏,需要熟练一下而已。

戚沐九侧目看向对面的休息区,就在刚才看到对面之人的那一刹那,她心里的种种委屈、不甘,难过等情绪便裹挟着蜂拥而至。那英挺的面容,不怒而威的气势,那为难时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是穆连城又是谁。

尽管内心早已惊涛骇浪,但现时的身份终究还是没能促使她第一时间冲上去兴师问罪,责问他为何要亲手毁了她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为何要在自己的胸口上狠心插上那么残忍的一刀?

就在与他眼神相触的那一刻,她竟然感觉到了从心中升腾而起的微微痛感,她以为再见面时自己定不会对他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然而,所谓的质问与疼痛,除了提醒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愚蠢以外没有任何意义,最有力回击就是让他失去自己在意的东西,比如今晚的赌品——“墨梅”。

之前在西凉的那段日子,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带着爱屋及乌。现在如愿以偿了,又何必再继续假装,不累么?

戚沐九渐渐抚平自己的心绪,与傅乾和度亦琛相视一笑,于正襟危坐间开始了他们团队的演奏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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