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偃从脑海里搜索出了这个“出头鸟”的名字,苏贺。这个苏贺可不简单,在戴偃还没当上宋君的时候,便在戴偃的府上当门客,是他的所有的门客里能力最强的,也正是因为有了苏贺的支持,联络宋国的各大世家,戴偃才能坐上宋君的位置。

但是苏贺起于微末,祖上是没落的贵族,虽然才干出众,却被以唐鞅为首的旧贵族打压,现在还是一个下大夫的位置,在朝中没什么话语权。

说真的,以前的宋君子偃也知道苏贺的能力,但是子偃没魄力跟宋国的旧贵族对抗。宋国的贵族势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从驱逐剔成君,改立子偃为国君这一事件来看,旧贵族的势力甚至都可以操控君位的更迭了。

苏贺,应该就是戴偃在这朝堂上极少的亲信了。

“哦,不知道苏大夫有什么不同的谏言吗?”唐鞅在一侧阴阳怪气地问道。

闻言,性格颇为耿直的苏贺倒是没有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反而不理睬身为相邦的唐鞅,径直朝着台上的国君一礼,说道:“君上,以我大宋当前的国力确实无法与齐人抗衡。齐人善战,有足以媲美魏武卒的技击之士,而我宋军兵士承平日久,战力积弱,所以一味地防守也是无用的。”

“嘿,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请苏大夫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可好?”大司寇边让嘲讽地说道。

这个朝堂上大多是唐鞅的人,有因为利益互换而上位的,从古到今,宋国的朝堂一直都是被世家大族所把持的。边让自然也是唐鞅的人,有相邦在背后撑腰,他连台上的国君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谏言下大夫呢?

“君上!”苏贺忽而高声了一下,泣声道,“然则,议和万万不可!齐人眼看着都要打到都城了,这时候才议和,不是太迟了吗?以齐王贪婪的个性,必定会让我大宋割城失地!丧权辱国!丧权辱国呀!我大宋立国已经七百一十二年了,从未有过如此危机,今日有亡国之危,便要议和,莫非群臣都以为齐人是那么好相与的吗?”

听到这话,戴偃黑着脸,并没有发表什么见解。

唐鞅则是没有了什么顾忌一样,喝道:“苏贺,你这厮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我大宋怎会有亡国之危?有宋国历代先祖庇护,我大宋定能逢凶化吉!更何况,齐人也不是真的要灭亡咱们宋国,他们还没这个牙口!”

“那么以相邦大人来看,齐人是什么意思呢?让我们把君上赶下台,换上一个只对齐国俯首称臣的国君吗?”

“苏贺!你……”唐鞅气极了,指着苏贺的手臂不停地颤抖着,可想而知他此时心里是有多么愤怒了。

“相邦大人这么有恃无恐,一点都不怕子罕复位之后问罪吗?哈,我知道了,莫不是相邦大人私底下跟齐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一心支持子罕入主大宋?”苏贺浑然不惧地反唇相讥,言辞凿凿。

“苏贺你是在血口喷人!污蔑!”唐鞅心里也有些害怕了,嚣张跋扈不怕,就怕台上那个性情暴虐,喜怒无常的国君一时过激把自己拉出去砍了。

这宫中可没安插多少自己的人呐!若是因为这种事情掉了脑袋,自己找谁哭诉去呀。

“君上,请您不要听信苏贺的一面之词,他这是在污蔑!臣对君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唐鞅赶紧保证地道。

“好了好了!”戴偃故作不耐烦的样子,现在把唐鞅这厮杀死了,显然会让朝中不稳,而且唐鞅以及各大旧贵族的势力那么大,戴偃不敢确定,唐鞅这个领头羊一死,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苏贺,你有什么谏言就说出来吧。”

“唯。”苏贺躬身道,“君上,目前对齐不能力敌,且不说国内人心不齐,就是在正面战场上敌我两军的实力也是极为悬殊的。”

“既然敌不过,那又何必垂死挣扎呢?”边让又怼道。

唐鞅刚刚吃了个亏,不敢出头,边让作为唐鞅手下的得力干将,自然得到了后者的眼神暗示,走出来诘问道。

闻言,戴偃阴沉的眸子扫了边让一眼,把这个人放到了必杀的黑名单里,但是没有说话。

苏贺道:“君上,臣的建议是,求助南方的楚国,同时派出使者到魏国的大梁去,请求楚、魏两国出兵,制衡齐人。”

“苏贺,你这跟与齐国议和有什么区别?同样是牺牲我大宋的利益,予齐或者予楚魏又有何不同?楚魏两国对淮北地皆有觊觎之心,万一他们的军队来一个假道灭虢,不知道这个罪过你苏贺担当不担当得起!”

“大司寇此言大谬!”苏贺义正词严地道,“众所周知,楚魏对我宋国虽然有觊觎之心,却从未发兵攻打我宋国的城池,反观齐国,一直在边境不断地骚扰,此番更是大举进攻,有灭亡我大宋的野心!君上,为今之计,只能出使楚魏,向楚王魏王表达唇亡齿寒之意,以期援兵了!请君上明鉴!”

对于苏贺的谏言,戴偃表面上不置可否,但是心里已经偏向于这种想法了。没办法,宋国国力不济,又处四战之地,附近的大国又那么强大,宋国就像一块肥肉一样,谁都想过来咬一口,偏偏谁都不敢先下嘴。

唉,弱国,小国就是这么悲哀啊,如果宋国跟秦国一样处于边陲,偏居一隅的话那该有多好,至少不会跟现在一样这么被动了。

“苏贺,你有多大的把我能说服楚王、魏王?”戴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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