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暗,川小北绕过堆积在地上的杂物和废品,找到巷子尽头的家门。

他还没进门,就听到门内的骂声:“那个王八蛋坑老子!我他妈输了两千!我要宰了他!”下一刻玻璃瓶子砸在门上,“哐”地一声碎了一地,门外的川小北吓得一缩。

他掏出钥匙开门,顿时一股腐败的霉味扑鼻而来,门内光线昏暗,没有开灯,和门外一样遍地的垃圾,废纸箱和脏衣服随意地丢弃在地板上,墙边的晾衣绳上挂着湿透的内衣裤,玄关一地的玻璃碴子。

胡子拉渣的中年人醉醺醺地缩在床上,手边堆满了绿色啤酒瓶,床头柜上摆着一台不到十寸大的黑白电视机,男人的脸在黑暗中被白光照亮。

“爸,我回来了。”川小北低声打了个招呼,打开灯。

中年人没有搭理他,盯着电视机目不转睛。

川小北背着书包低头穿过客厅,推门进入自己的房间,转身反锁房门,然后背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

身后的房门忽然“哐”地一震,又一个啤酒瓶子砸了上来,川小北吓得一颤。

“老子饿了!快点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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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的白炽灯滋滋地响,川小北低头扒饭,不敢出声。

中年人只管喝酒,脚边横七竖八地堆着啤酒瓶子。

两人佝偻着腰背坐在一张小小的茶几前,他们家的客厅只有这么大,来回不过几步,要放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两张椅子还要挂衣服,两个人往这里一坐就立即把空间占得满满当当,起个身都难。

“爸……”川小北小心翼翼地出声,“学校又要交钱了。”

中年人眉头一拧,把饭碗一拍,桌上的饭碗一跳,“怎么又要交钱了?上次不是交过钱了吗?”

“这次是交书费……五十块钱……”

“妈的,学校那帮吸血鬼,要吸干我们老百姓的钱吗?老子没有那么多闲钱给你交。”中年人满嘴酒气,抓起衣角擦了擦嘴,浑浊的瞳子翻了翻,“要交钱你自己想办法,别来找我要,老子管你吃管你喝还他妈管你的闲钱?”

中年人粗声粗气,骂骂咧咧地一脚把地上的瓶子全部踹倒。

川小北诺诺地低头,不敢再提这件事。

在这个家庭里,他父亲川朴的地位才是最高的,他说的话川小北从来不敢违抗,尽管这个男人好吃懒做酗酒又好赌,从不外出工作,整天和狐朋狗友聚众打牌,每每都把身上的钱输得精光,川小北的妈妈无法忍受这种生活,与川朴离婚,川朴转手就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

两人最基本的生活费全部来自社区低保和川小北捡来的废品,社区低保一个月能发五百块钱,川小北捡废品一个月也能有三百块钱收入,本来糊口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但川朴最近两天又大赌了一把,把家里的所有积蓄输得吊蛋精光,还欠了几千块钱的外债。

男人胡乱地扒了两口饭,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儿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不安地搓了搓双手,脸上露出笑容。

“我说小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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