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九畴确实中了暑暍,身边的秦松总归是个武夫,端茶倒水不够周到。
姮芳一去立刻煎药服丹,内外通风换气,逼着固执的曲九畴坚持服用藿香茶饮,“我又不是那些绣花娘子,哪儿有那么弱不禁风。”
“这次您可得听我的,兵营的事再多,您也得忙一阵歇一阵,量力而行。”见曲九畴又要撇嘴,姮芳立刻委屈道,“您要是真病着了,姮芳以后没了依仗,可就成了没人要的小白菜儿了。”
“不可能!”曲九畴粗着嗓子嚷道,“我还能再练一套龙虎棍。”
“对,您还老当益壮呢!”姮芳趁机又往他嘴里喂了一口药汁,“不过现在得先睡下了,等明日您身上爽利了,打什么拳什么棍都随你。”
秦松抹汗道:“曲公也只有小姐能降得住,忙了这么久好歹能睡个安稳觉了。”
“武举之后,升擢校官也已落定,阿公还有什么事需要劳神?”
“邵巡抚将招募振武营的事务,全权委托给了曲公,希望曲公能在一二年内培养出一批精兵强将来,得大人如此信赖,曲公怎可怠慢。”秦松不是个健谈的人,可他对姮芳十分疼爱,只要她问什么都会尽量作答,并不会把她当个无知妇孺看待。
姮芳这段时日积攒下满腹的疑问,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倾诉的人——邵巡抚为何退避三舍,不肯主动迎敌?合直浙闽三路海防的实力,为何抵挡不过区区海寇?更奇怪的是,为何包括父亲在内的众多言官,都认为这个仗没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不得了,不得了,小姐这是要考武举了。”
“秦叔快别嘲笑我了。”
“秦叔可没有嘲笑你,多思好问,关切国事,搁在一个女子身上,可算难能可贵了。”
秦松到底在曲九畴手下当差,又经常在兵部跑动,分析战事给姮芳听当真不难。
“邵巡抚选择守城候战,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沿海布防卫所军卒缺额过半,世袭军官全无斗志,浙江松门卫不足二百人,巡逻的哨船一艘都没有,你说这个仗怎么打?”
姮芳立刻追问:“浙江水师有几个卫?除了哨船外,水师是否还有别的战船?”
“浙江都司原有二十四卫,后屡经裁撤现存一十三卫,其中沿海的温州卫、海宁卫、绍兴卫防务最重,战时这些军卒操练备战,无战时还要输运漕粮。每卫战船不足五十,漕船却有三百余,军士疲于奔命,几乎没有海战的经验。”
“难怪邵大人要从土司调拨俍兵,有兵却不能战,有船却不擅驶,就是这样的境地吧。”
明明是个半大女童,却偏偏喜欢追根究底,与姮芳一问一答间,秦松几乎要招架不住,不得不终结道,“大约就是如此情况,至于你说的息兵议和,就不是我能回答的了。”
姮芳似懂非懂的点头,这军务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通的,领兵打仗桩桩件件都要考虑周详,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到弹劾,留下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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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九畴经过悉心照料,终于恢复如初,听闻冯惟亓接替梁克显出任参将,很是替这位袍泽高兴。
“冯惟亓可不是一般人呐,扎扎实实上过船带过兵,在金山卫参与过多次海战,实战经验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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