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原本无精打采的灾民们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在听到第二声真切的锣声的时候,纷纷站了起来。
锣声愈来愈近,清晰可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高举着一只锣,走十步便敲一下锣,锣每响一声便学着大人的神气转着脑袋四处环视一下,然后高喊:“各位父老乡亲,墨宝斋已备好馒头、热粥咯……”
听到喊声,灾民们喜笑颜开的朝着一个方向拥去。就连在街道上摆摊的百姓,也有几个丢了摊贩,跟着灾民去了。
广寒见慕容堇珩面有疑惑,忙着去打听。
原来,这里有一户人家,仅有母女两人。不像别的人家,这母女两人,倒是十分之厉害!
江州人杰地灵,文才辈出,朝廷出的状元,有一半皆出于此地,是名副其实的状元之地。
这户人家的母亲,生得貌美不说,才情更是十分了得。她精通琴棋书画,每日清晨,喜欢到烟柳垄(本是江州一枯塘小堤,因为垂柳密集,远远地看着,像一道田垄,故而得名)散步,无数仰慕者皆隔垄随之,她便躲在柳树后,和众人赌酒解诗、泼画,无有不胜,很快便名满江洲。
那些原本听闻她美色而赶来的多情公子们,也被她的才情折服,开始打心底里敬佩着她。后来知道她为幼女立誓不嫁,更是彻底死了心。
再说她那幼女,更是厉害!小小年纪,便已初显才智。不过,她这才智倒不是显现在诗书方面,而是经商之道。年仅十岁时,她便说服了母亲开了墨宝斋,将母亲的得意之作一一陈列其中,又多方搜集古代名人的墨宝,供人鉴赏,小小年纪,便做了墨宝斋的少东家。
此女心思七巧,经商手段老练,加之其母之名气,墨宝斋日进斗金更不在话下!
若说这便是此女全部的厉害之处,未免太言过其实,真正令大家打心底叹服的,是此女的高瞻远瞩和凛然大义!
三月前,江州大雨未歇,据说此女便担忧恐有大水患将至。众人虽常夸此女聪慧,通天晓地,对她的话全然信之,却唯独这句话不信。
因为江洲虽然临水,却从未有水患发生!数月暴雨不歇,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时并未出事,全得益于江洲完备的排水系统。
见大家不信,此女并未气馁,花钱租了许多空仓,从外地买进许多米粮。后水患果至,百姓流离失所,温饱难以为继,她却不计前嫌,在墨宝斋前施粥救民,更是散尽了余下的钱财,替百姓民购买御寒衣物和药品,简直比朝廷分派下来的地方官好过千倍万倍!
慕容堇珩听得心里一边惊叹,一边窝火。惊叹的是世上竟然有这样一对奇母子!独身貌美的年轻妇人又带着一个幼女,想要平静的生存下去尚且很难,她们却将生活过得风生水起!窝火的又是,这江洲的地方官不仅无良还无耻!扣着朝廷的赈灾粮不发,却让一对柔弱的妇人少女散尽家财,救济灾民!
他径直冲到了府衙,县老爷正和新来的钦差大人把酒言欢,载歌载舞,看见忽然而至的慕容堇珩,立马跪倒在地,吓得面如土色。酒杯菜肴因为惊恐慌乱砸了一地。
“堇王爷,您听臣解释,臣是被逼的!”钦差方知远知道慕容堇珩素来嫉恶如仇,更是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毫无挽回的余地,也不多做挣扎,只希望说出自己的苦衷,好从轻发落。
“被谁逼的?”慕容堇珩冷笑着,手指都快戳到了县令的脑门上,“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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