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堂前。
丫鬟已经跪成一片,郭若罗氏手中拿着折开的书信,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
孩儿志在四方,不愿蜗居于府内谈花月色,本该承欢于额娘膝下,孩儿不孝,此次赴浙江布司欲救老丈人牢狱之灾,同丫鬟,伯嗡毫无关联,还望额娘留情,另小桂子善母,拨些银两安置,额娘起居有桃红姐在,孩儿便可安心,待孩儿回来再由额娘治不告而别之罪,额娘千秋华代,不孝儿敬上。
“娘娘,伯嗡愧对娘娘,愧对娘娘啊!”
管家伯嗡满头白发,老泪纵横磕头谢罪,丫鬟巧儿双手伏地沉默不语,郡主哭的稀里哗啦抹着眼泪,粉白的手绢已沦为泪巾。
郭若罗氏将信揉成团摔在地上,都哭什么?伯嗡此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且安心退下,至于你……郭若罗氏盯丫鬟巧儿。
“挑唆主子本应送去宗人府,但既然贝勒这么维护你,活罪难逃就去洗衣坊,其她人都退下,偌大的王府又不是离开他不行。”
郭若罗氏抚着额头,将众人轰了出去。
丫鬟们退去,小郡主捡起地上的信纸团塞进郭若罗氏的手心投进她的怀里,委屈的泪水顺着眼颊沾湿了衣襟,郭若罗氏抱着代善摊开手心的纸团,皱巴巴的纸上字字酌心,她那威仪的面孔滑下两行泪来,滴在纸上渲染着朱墨,字字珠泪盈眶。
这个王府是怎么了,怎么就留不住一个男人?
……
另一边车轮像欢快的野马打着轴,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也不知走了多远,人困马乏终于见了处茶水,将马车停下,林曜掀开帘子。
“蓝公子,前面有间茶席,咱们喝点水解解乏,呆在车里闷久了也难受的很。”
扶着蓝容儿跳下车,林曜双手按着她的香肩示意不要动,然后将她的帽子掀开一点露出受伤的额头,仔细瞧了瞧。
“嗯,还好结痂了,过几天就愈合了,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刚烈,磕头什么的,万一留下疤可就不好看了。”
“若是留了疤你还会这样关心我么?”蓝容儿鬼使神差说出话后羞的无地自容,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说什么?算了,先别管其它,一路上没水喝都渴死了。”林曜舔着干裂的嘴唇,自顾自的朝着茶水舍走去,一点都没听到的样子,途中回过头来朝蓝容儿叫道:“愣着做什么,快喝些水好赶紧上路。蓝容儿一时没了尴尬,悻悻的走了过去。
说是茶舍,却也就是几张破烂板凳和满是纹路的桌子拼凑出来的,连块像样的遮罩都没有,只是在树荫下庇护着,摊主是对老人,满脸的皱纹历经风桑。
“官人是要喝些水么?”老头讪讪地笑着,一脸憨态:“可是自带了陶器?”林曜自然是没带的,出来匆忙,反而有些疑惑。
老头见两人的模样,便清楚了,拿出自己的碗尴尬的拿布衣擦了又擦,老婆婆则端着一直在火上加热的茶壶接过碗来盛满,滚烫的开水冒着腾腾的热气,这下林曜才看清这碗怕是要有些年头了,各种瓷痕裂缝。
“官人还清见谅,实在是家里没有多余的碗了,还清不要嫌弃。”老婆婆很快盛满两碗水,将壶放回火上。两个老人磕磕巍巍的站在一旁,并不敢坐下。
“出门在外又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我们是客,那里让店主站着的道理,两位老人家咱们还是坐下来说,坐下来说。”林曜前倨后恭的让两人坐下,问前问后。
原来两位老人是有一对儿女的,一家都是农民,如今人老了地里也帮不上忙了,寻思着做这无本的买卖,如这些木桌子都是老头和儿子一起做的,说到这些老头子倒是蛮起劲的,而老婆婆则是说着其实花钱喝水的人很少,走在这路上的大都是穷人,忍着渴也就过去了,实在渴的不行的也就厚着脸面讨一口水喝,都是过苦日子的老两口也就让一让了。
唯一能赚的上钱的就属坐马车的官人,商人,都自己带的壶,不愿用老两口的碗,但这碗可是她们家用了一代又一代打碎一个都心疼的很。
蓝容儿在一旁听的诧异,她轻轻吹着自己面前碗里的水,略微犹豫后悄悄地将贝勒的水换了过来,继续轻轻的吹着。
“那么老伯可知道去洛阳还有多少里路?”林曜端起碗来喝着水浑然不知的问道。
“小官人是走迟了吧,这里离洛阳还有二百里路呢,再走下去天色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老人担心的解释道:“一般出过门的像有经验的商人都在正午路过此地,赶天黑正好能到下一个客栈。”
“我说老伯怎么这么神奇,我俩确实走的匆忙,顾不上时辰,如今不知能否在榻上叨扰一晚。”看着有些犹豫的老头和皱着眉头的老婆婆,林曜补充道:“银钱我们同客栈一样照付。”
一听说是要付银钱,老两口把手摇的像拨浪鼓,老婆婆一手拽过老头:“小官人误会了,添一床被褥又不会缺啥段啥的,哪里能要官人的钱,只是……实在是怕两位官人吃不惯家里的饭,而且铺的是草席,所以……”老婆婆一时尴尬无法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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