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机看着伺儿眼睛认真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伺儿觉得奴隶低下,那其他贵人同样觉得歌姬供人玩乐同样低下,也任意践踏谩骂,伺儿是否觉得也是理所当然?”

这番话,说的伺儿脸色煞白,但眼中轻蔑之意已经消失无踪。

夏机平缓语气继续说道,“公者无私之谓也,平者无偏之谓也,此所谓公平。无论农夫、歌姬、游侠还是奴隶都是人,三六九等不过俗世划分,如今天下纷争周王室衰微,各国王族国公遵循此规了吗?”

伺儿想着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随着夏机的话摇了摇头。

夏机微微一笑,掷地有声,“各国贵人尚不遵从此规,何谈要求所谓平民百姓三六九等遵循此规?!”

伺儿心脏砰砰跳,口里发干,眼神似要昏厥,脑中茫然一片。

但她内心却仿佛注入一道光亮,呆愣的看着夏机。

夏机第一次明明白白理顺自己当初看到十四被鞭打时为何那般生气。

奴隶啊,终是她心里迈不过的一道坎。

夏机讪笑,她跟这丫头片子说什么,拍拍伺儿的头,转身离开。

伺儿兀自代呆坐着,愣愣的回不过神来,回味着夏机刚才说过的话。

而另一侧站在转角的人也满眼不可思议,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人正是牛轲廉。

他原本是见十四过来马圈帮忙,就顺道拐了弯来见见夏机,看能不能帮夏机脱离奴籍。

虽然官府程序麻烦些,可他昨晚见夏机不像不好说话之人,就试探着打算过来问问。

但是,哪里想到,夏机根本不是不好说话之人,分明就是太好说话了!

牛轲廉拍拍激烈跳动的心脏,十四这主人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他没想到夏机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这是对整个奴隶制度乃至王朝制度的挑战,那以后……

牛轲廉沉思,顺道不忘了抱起掉在地上的秸秆,神思恍惚的晃晃悠悠回到了马圈。

“牛大叔,你怎么拿草料还这么长时间?”

十四动作熟练的接过牛轲廉怀中的草料,弯腰打整好递到草料池中,身侧的鞭痕已经结疤,看起来现下已经是十分妥当。

牛轲廉拍了拍马屁股,想着该要不要跟十四说实话。

谁料一向温顺的马儿这回却撩起马尾,蓬松松的扫了牛轲廉一脸。

看了眼吃瘪的牛轲廉,满意的撂了撂蹶子,才继续吃着新鲜的草料。

牛轲廉一囧,却没再拍马屁股,想了想还是先不要跟十四说。

不过,他有些羡慕的看了十四一眼,跟着这样的主人,这小子以后有福了。

“牛大叔,怎么感觉你一回来怪模怪样的?”

虽然平常也怪,十四十分明智的咽了口中最后一句话,看着神色古怪的牛轲廉。

“没什么。”

牛轲廉眼神扫了马圈一圈,想着是不是要去城外马场混个脸熟,也好日后帮的上夏机,如果夏机真有那心思去行动的话。

十四沉默,开始接水洗刷马儿,反正牛大叔不是一日两日这么怪了,他也无奈的耸耸肩,没多想。

……

夏府正院。

雕栏画栋的侧院偏过,便是正房。

绕平整光滑还微带湿意的青石板走过,淅淅沥沥的雨滴还未彻底从阔叶坠落,欲掉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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