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骑着电瓶车从这条小马路窜到那条小马路,有时候还会钻小巷,灵活得就像是一只老鼠。
他走的全都是小路,那些地图上不放到很高的倍数,根本就看不到的小马路,那些不通公交车,私家车也很少走的小马路,那些机动车只能单向行驶,自行车和电瓶车没有限制的小马路。
杜南上班的地方在郊外,离开市中心挺远,还不通地铁,他的很多同事都抱怨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要一个多小时,下班回家又是一个多小时。他却不在乎,因为他走的全都是小路,车不多,也不容易堵车,速度上得去,一般也就四十分钟左右。
骑着车,杜南在想着心事。
他在想刚才瘦老头的话。
之前他说父亲不会回来,这是真话,后面就是假话了,他的父亲在加拿大另外组建了家庭之后,一开始的几年还回来看看,每个月至少打一两个电话问问情况,后来电话就少了,渐渐地也不再回来,等到他大二的时候,某一天有一个律师来找他,父亲把那间房子转到了他的名下,另外还给了他六十万……这应该算是买断父子关系的手续费吧?
虽然父亲没说过什么,但是杜南也明白,父亲肯定不希望看到他出现在新的家庭成员面前。
瘦老头的话,杜南只当是放屁,但是要说心里没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父母离婚的时候他才初二,那时候他十四岁,现在他二十五,大学毕业都已经两年,整整十一年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至于瘦老头说他仍旧住在那间房子里面,有可能连老婆都讨不上,他就更不在乎了。
杜南从头到底就没想过要结婚。
父母的离婚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婚姻能够圆满,万一到了最后也走上那条路怎么办?
当然,他不会像他爸那样把自己的孩子扔在一边,但是再怎么样给孩子关怀,那也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杜南正想着心事,突然他听到有人在呼救,他下意识地就是一个刹车。
停在马路边,杜南侧耳倾听,他不敢肯定这是不是错觉?
他经常听到类似的呼救声,不只是每个月月半那几天,平时偶尔也会听到。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
杜南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只有月半的那几天,家里会闹鬼,不过只要住出去就没事。
有一段日子,每个月的那几天他们家也是出去住的,有时候就在隔壁那条街的小旅馆里面,有时候是去父亲的朋友家。但是父母离婚之后,特别是父亲去了加拿大,他再也没别处可去,到了初三下半年情况就开始恶化了。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一开始只是一两个小时,后来一闹就是大半夜,但是有些话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从高二开始,他在外面也会产生类似的幻觉,会听到有人求救的声音,更不用说念大学是要住校的,住在学校宿舍里面的那四年,他同样没能摆脱这些求救声的骚扰。
时间长了,居然被他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这事和他的心情有关,如果他的心情不错,求救声就不会出现,相反如果他的心情很糟糕,那么他完了,月半前后的那几天,不管走到哪儿?耳边都是求救声。
另外一个他已经琢磨明白的事是,闹鬼肯定和日军侵华没什么关系,因为求救的人用的语言各式各样,有中国话,包括各地的方言,也有外语,他只听得懂英语,还有很多不是英语的,他能够确定的有日语、法语、德语、俄语、朝鲜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还有至少六十多种他根本不知道来源的语种。
杜南静静地停在那里。
他之所以想要确认这是不是幻觉?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心情。如果真是幻觉,那就证明此刻他的心情很糟糕,有必要适当调整一下。
这也是他摸索下来的经验。
“帮帮我,你们谁能够帮我一下?”
呼救声远远地飘了过来,这一次杜南可以确定是真的了,呼救的是一个老头。
只要不是幻觉就行,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帮人?上班会不会迟到?在这两者之间挣扎了片刻,杜南最终发动了电瓶车,朝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那声音离他的距离绝对不近,杜南总觉得声音就在前面,但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至少六条马路。
前面有一群人围拢在那里,人太多,全都挤在一起,就像是一堵墙似地圈在那里。
不过没关系,杜南伏下身子,从密密麻麻的腿的缝隙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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