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
天地一片静谧,我拥着玥儿,前所未有的疼惜和满足。
今天她不该来,更不该自告奋勇一意孤行。赵兵岂是她小小身心能够面对和承受的?此人作风甚差,我早听郭凯说过从第一次接触开始他便对张小琦觊觎已久,可连张小琦那样的交际高手都避之不及,何况她一个刚出社会没有酒量的弱女子?
我知道张小琦是借口生病推脱的,今天上午还在公司里看到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女人在职场上保护自己无可厚非,但却把自己的下属拿来当挡箭牌实在让人有些不齿,而且对方还是这样一个心思单纯毫无酒量的年轻女孩。我明白张小琦因着王浩对玥儿时不时地公报私仇,但如果她一直这样放不下心结,长此以往,玥儿可怎么好?我就算能护她一次,能做到每时每次都救她于水火中吗?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张小琦是她的上司,交待的事情不能不做,当初我劝她放弃这个副经理的职位,是不是错了?
念及此,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瑟瑟发抖,细声抽泣,我长叹一声,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
吃饭时已经察觉到她的异样,郭凯信口雌黄,把她推到陪酒的角色,她那样的酒量却一口应承,生生把自己喝到吐。如果不是我强令她待在洗手间里直到饭局结束,还不知会被赵兵等人灌成什么样子。看着她青白交加的脸色,我的心被揪得生疼,我明白她是为了凯然,可身为凯然的老板,我只想告诉她,我更希望她快乐安好。
饭后唱歌跳舞免不了逢场作戏,于公于私我都想让玥儿趁饭局结束早些回家,没想到赵兵这酒色之徒竟点名让她一同前往,我的心陡地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别看我和郭凯一左一右陪在赵兵身旁谈笑风生,我的内心却似万千蚁虫啃噬般煎熬难耐。听着身后玥儿迟缓的脚步声,我真恨不得一把拽住她快速逃离这酒池肉林,离得越远越好。
后来在包间里,赵兵对玥儿的举动我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人忝为一方父母官,私下龌龊不堪到如此地步,王浩想帮她解围也被挡了回来。郭凯今晚还抱怨说我心不在焉,我无话可说,看着玥儿如此被侮辱,我能专注得起来么?说到底,玥儿今晚到此地步还是拜他所赐。我不禁对郭凯心生怨愤,如果他的小女朋友被其他男人这般揩油占便宜,他会作何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能因为玥儿只是凯然的一名普通员工就让她受到如此对待啊。
可转念也明白,职场生态本就如此,鄙陋之人也随处可见,如果我不是玥儿的大哥,如果玥儿就只是凯然一名的普通员工,我又会这般心急如焚么?显然,即便我不齿这私下勾当,最多也就于心不忍深表同情罢了,我至少不太可能千方百计地去得罪赵市长从而为玥儿解围。既然如此,我又有何种资格去批评郭凯?玥儿在她眼里,不过就是和其他任何人一样的普通员工罢了,何况,张小琦不也是公司的员工么?既然张小琦都可以与赵兵等人周旋,玥儿又为什么不可以?谁也不比谁特殊点不是么?如果玥儿不行,只能证明她的确不如张小琦而已,却没人会去质疑赵兵诸人的行径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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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以及他们如此肆无忌惮的根本原因。
这是社会的悲哀吧,当群体对丑恶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视而不见时,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最终将使每个人都深受其害,但是环境的力量太大,这些深受其害的人却很少主动退出来看看这个时代的荒诞,反而变本加厉地纵容甚至成为帮凶,只因他们伤害的不是他们的亲人而已。
我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并无小孩,想象一下设若自己的女儿遭遇这般局面甚或更糟糕的情况,作为父亲我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去向她解释这个社会已经扭曲的规则?我们都是社会中人不是么?如前所言,环境的力量太大,这样的问题讨论到最后,便会成为是选择去浪中激水还是岸边观潮的命题,可这个命题,至今连我都还不知道答案。
唉,不说也罢!
好在无意间听说赵兵也是n大的毕业生,算来比我高了五届。仓促中心生一计,我二话不说倒了两杯红酒装作过去敬他,没想到这人心思全在玥儿身上,对我只是敷衍。眼见一味礼敬不成事,我心一横,硬是上前故意不小心把酒洒在他们身上,为使玥儿更好脱身,我特意让那乌红的酒液浸湿了她大片白色衣服,最后终于在故作姿态的责怪声中让她得以离开。
可是她踉跄的背影和阴晴不定的神色让我终究放心不下,安抚完了赵兵一行,我便借口上洗手间追了出来,匆忙得甚至还来不及穿外套。
我已顾不得里外二十多度的温差,拨通了她的电话,好在她还没走远。我终于见到了她,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酒店门口,在风雪飘摇的寒冬茕茕孑立,城市的璀璨霓虹万家灯火,愈发衬得她一地神伤无尽落寞。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我看见她雪白的衣服上仿若凝固的血一般的印迹明晃晃地刺眼,望着我的眸子里满含悲愤与感激,眼角还有擦拭过的泪痕,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明白她今晚内心的天翻地覆,以她的性格和家世,定是未曾料到社会复杂险恶如此近距离地在自己身上演绎,可我却无法为她分担,甚至连保护她都不能光明正大,这让我感到无力和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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