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紫宴出关。出了塔门,紫宴环顾四周,发现这天地已经变了个样。府中灵气更盛,而他已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些混杂在天地间的灵气。举目四望,最盛的自然是这宜修塔,四周的景象,一草一木也不再是往日模样,皆是以灵气的形态存在。他知道这是他现在境界还不稳定的缘故,慢慢会恢复,但因几日未见小云,他不愿意继续在塔里多呆。紫宴随手折下一截树枝,往湖中一抛,身如轻燕,几乎与树枝同步,树枝刚碰到水面,他的脚尖也踏了上去,利用这一下,又飞身而去,转眼落在岸边。两边下人皆惊讶地看着他赤着上身飞速而去。
再次见面之时,小云正捧着那本书苦读。这书里记录灵植种类实在太多,他又从没接触过,只能死记硬背,试图能用来分拣那一整个仓库的灵植。那日了凡只说有一批新的灵植,却不想数量如此之多,小云打开库门的时候,黑色的箱子堆满整个院子,几乎叠到屋顶。因此他又不得不请戚管事派了一位厨房里的修士,帮他把箱子一个个搬到库房外的空地上。然而就算他苦读,这些时日他也才仅仅分拣出不到十分之一的量,而据戚管事所说,之前了凡管事在的时候,总能在三日之内分拣完毕。
好在戚管事十分开明,并不因此责怪于他,反而好言开解,让他慢慢学着便是。但这几日,府中所有人便只好顿顿喝那草霜灵泉汤,直喝得众人面带菜色,端盘欲呕。小云自己也喝得十分辛苦。但是他实在有心无力,目前他能拣出来的,全都是那百草霜,家主又下令必须饮用灵药,巩固修为。就连戚管事也跟着老胡偷偷半夜起来炒菜吃了。就这样,也只吃了一顿,因为家主跟着又下了一道命令,所有子弟每日必须修炼满十个时辰,直至择兰会结束。
小云正翻到第一千三百页,上面大字注着一个“石”字。这灵宝阁不知怎地,出的这书字数少,图也不甚至清晰,小云每看一页都要分辨许久。他正苦苦想象这“干漆”是个什么东西,双目便被遮了起来。
小云有一瞬的惊讶,转而笑了起来:“紫宴!你怎么出来了?!”
紫宴转到他面前,笑道:“哥哥!”
小云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胸膛,“结实了!”其实紫宴外表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小云就是觉得他浑身上下充盈着力量。小云总觉得自己身材实在太弱,将紫宴看了又看,甚是满意。见他光着,便赶紧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紫宴任他为自己束腰敛襟,含笑道,“哥哥你在看什么?怎么很苦恼的样子?”
小云眼睛一亮,“紫宴,你来的太好了,你帮我看看,这‘干漆’是什么?我老看不太清楚这上面的图。”
紫宴接过他手里的书,看了一眼,便伸手往小云身上摸去。他在小云怀中轻轻一掏,一个紫色布袋便躺在他手里了。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当时没来得及将灵石切片,亏得小云日日带着,也不嫌麻烦。
紫宴从灵石袋中取出一小块碎石,放在图样上,那图便从纸上剥离,线条弯曲,快速移动,很快一块褐中带黑的石块栩栩如生地现在面前。小云恍然大悟,“原来这图是这样用的,我还以为它是哪个人腾印的呢。哈哈,这样就太好了。再也不用光喝草霜灵泉汤啦!”他笑的开怀,紫宴面露不解。小云便将他修炼期间府中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地告知。
紫宴听完也笑道:“原来如此。那哥哥你要不要出去换换口味?”
小云做了个呕吐的样子,“要!再吃下去我可真受不了了。不过我们能出去吗?”最近因为择兰会的原因,整个端府几乎人人只顾修行,端府欲加拥挤,似乎所有的子弟都赶了回来。为取得好的名次,更是人人关在屋内修炼,只进不出。
紫宴道:“没事,现在应该解禁了。明天就是择兰会了,戒律院宋长老已经开令允许各位参赛子弟出去选购物品。我要选一柄趁手的武器,你陪我一起去吧。”
小云将书一放,便往门口走去,“快走快走,紫宴,我们还骑那飞兽去!”紫宴看着小云雀跃的身影,暗想,带哥哥来主家的决定果然正确。若继续留他在流金府,想必小云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心中不安,恢复他本有的少年心性。因此对几位管事及端商夏都存了几分感激。
二人很快就出了府门。小云一见到那飞兽便给了它一个大大的拥抱。那飞兽似乎愣了愣,而后方把大头低下,轻靠在小云的身上。
小云不觉飞兽眼中的温和,只觉得万分欢喜。“小飞,这是我给你取的名字。怎么样,你喜欢吗?唉,要是你能化成人形就好啦!那样你就能经常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啦!”
飞兽从鼻子里喷了两口气,右前蹄蹭了蹭地板,边蹭边退。不一会儿画了一地。小云盯着辩论了半天,说道:“紫宴紫宴,小飞它在干嘛?”他看着紫宴,那飞兽写完了,也盯着紫宴。似乎这是给他看的。奈何紫宴看了半天也不得其法。
两人正颠三倒四地上下解读。一个慵懒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祈灵。”小云与紫宴转头看支,一个青色连衣裙女子秀发如墨,眉目生动,斜斜倚在漆红大门上,一把荷叶伞半靠在肩头。
小云垂手喊了声:“见过青花族长。”
那青鳞却不看他,眼睛停在地下的纹路上,“以吾之心,祈尔慧音。祝我成形,悲悯悲悯!”
她将那些字一字一字读出。却不是人类的语言。读完便见那飞兽垂下兽头,前蹄弯曲,恽似人类行跪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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