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突然人声鼎沸,断臂男木讷的回过头,见刚刚还平静如水的人群突然热闹起来,不由好奇,脚下迈着小碎步冲上前。
“诶,让一让,让一让,这位大婶,让一让。”
断臂男失了两只臂膀在此时却派上了用场,三下两下就挤到了最中央。
他眉头一皱,只见人群中央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女孩,小女孩看样子十三四岁,瘦骨嶙峋,满头秀发散落在身上,一只手捂着胸口。
“啊!”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断臂男看去,原来是红姨正挤在人群里面色慌张,失声大叫。
断臂男凝眉看向红姨,红姨却像做了亏心事一般,扭头就走,他没在理会红姨,蹲下查看小女孩伤势,可惜他没手,只能目测,这女孩呼吸微弱,身体孱弱,恐怕命不久矣,而且伤口应该就在胸口。
“快,叫郎中来!”断臂男抬起头吼道。
围观群众一个个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好似失了魂,并未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小声议论着,断臂男顿时怒不可遏,吼道:“都站着干什么,快让开叫郎中来!”
只可惜他缺一双臂膀,要不然这会儿这姑娘都送到医馆床上了!
“你不要急嘛,已经有人去叫郎中了。”这时围观群众里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女撇撇嘴,说道。
断臂男哑然,人命关天,怎能不急?
“让一让,让一让......”
围观人群让出一条小路,高郎中背着他那医疗包匆忙赶来,他跪在地上,先是检查了一下女孩受的外伤,又仔细把了把脉,翻了翻她的眼皮,沉稳的捋了捋胡须道:“这女孩失血过多,脉搏极其微弱,恐怕......”
断臂男大惊,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这庸医,胡说什么,不过是胸口被刺了一下,怎么就不行了,这里人多嘈杂,你不赶快把她带回医馆救治,让你在这里报丧呢?”
高郎中捋着胡须的手猛然颤抖一下,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不敢相信的剜向断臂男,但看那断臂男威武雄壮,气势逼人,未敢发作,只是呼了口气道:“哪位壮士可以帮我将这女子抱到医馆去?”
周围围观者一看这女孩全身是血,面相虚弱至极,均面面相觑,不觉得都后退两步。
高郎中用余光扫视了一圈众人,微微摇头。
断臂男惊呼道:“你自己抱去不就行了?”
高郎中早就忍不住了,一直憋着火气,终于失了姿态,吹胡子瞪眼道:“你是郎中还是我是郎中,你看病还是我看病,你怎么不抱,让我抱,我抱的动轮得到你,摔到地上你负责我负责?”
断臂男愣住了神,一脸尴尬的看着气急败坏的高郎中,冷静下来,赔礼道:“是我太急躁了,高郎中你别介意啊,主要我也抱不了,要不然也不用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你!”高郎中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一双褶皱干瘪的手,颤抖的指着断臂男。
“我来吧!”一个温柔俏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高郎中与断臂男齐齐回头望去,只见一体型微微浮起,个子不高的女子挤过来,她脸上挂着一双月牙眼,性感的双唇抿在一起笑意盈盈。
此女子正是白茉莉。
“好好,这位女壮士请留意这女孩的胸口,轻轻将她正面朝上抱起,我的医馆就在前面几百步的位置。”高郎中站了起来,退到一旁说道。
断臂男也退到一边,不忘贫嘴道:“谁没事反过来抱人,那抱得起吗?”
“你这浑小子,老朽没工夫跟你贫嘴。”高郎中拎起医包,一路小跑在前边引路。
白茉莉轻轻将女子抱起,臂膀有力平稳,紧随其后。
围观人群一看热闹也没了,个个无聊至极的散开了,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有少数人还在议论什么。
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这年头死个人太正常了,街边的乞丐隔三差五就死一个,而且大家也都是经历过饥荒和兵荒马乱的人,对别人的生死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怕哪天轮到自己而已。
断臂男并不打算跟过去,那女孩的生死既然已经托付给高郎中了,自己也就算完成使命了,经刚才那么一折腾,本来清闲欢愉的神情一下全无,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他无奈的向前走,恰好在一个角落看见鬼鬼祟祟的红姨,断臂男嘴角露出窃笑,蹑手蹑脚的借着人群的掩护,不断靠近红姨。
“嘿!”
断背男偷偷溜到红姨身后,大叫了一声。
红姨像遇了黄鼠狼的鸡,扑腾着手臂逃窜了好几步,待她回头,见是断臂男在吓她,涂满了粉黛的脸耷拉下来,生气的叫道:“你干什么,吓死老娘了!”
“哈哈,我说红姨你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啊!”断臂男满不在乎的笑道。
“用你管?”红姨说着,恼火的转过身离去,一只手还抓着手绢握在胸口,惊魂未定。
断臂男也不想理会这红姨倒地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过他凭直觉猜测,应该是和那街上的女孩有关。
“算喽,算喽,本就无手,何必要再插一手闲事。”
离开衙门街,断臂男直奔井弦县西边的一片郊区,那里本来也是人烟鼎盛,住着几十户人家,可是由于一次强盗入侵,洗劫了那里,并杀了几个人,导致再也没有人敢居住在那了,原住户后来陆续都搬进了县城里,现在那里是乞丐流浪者的聚集地。
远远还未到城西郊区,断臂男就踮起脚尖张望着,他果然没有猜错,这里没有人烟,一点人类活动的迹象都没有,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堆坟墓。
他踏进了这空无一人的郊区,这里断壁残垣,到处破败不堪,房屋木板经过雨水风霜的侵袭,摇摇欲坠,极度腐朽。
咔擦一声脆响,他不小心踩断一块木板,随之而来的竟是整个木房的坍塌,断臂男猛地一跃跳了出去,眉目一紧,看着已经夷为平地的房屋。
“好一招空城计,想吓我走吗?”
断臂男对着空气不屑笑道。
四周无人应答,他的声音慢慢消散在这废墟中。
“不露面吗?”断臂男继续对着空气说道。
空气中闷热至极,一丝风都感觉不到,四周静如画作,只有刚刚塌下的房屋散出的灰尘,在半空中久久挥之不去。
“吱吱。”
一只老鼠从坍塌的房屋废墟中钻出,鬼头鬼脑的左顾右盼,还不断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鼠辈。”断臂男对着探出一只头的老鼠讥笑道。
老鼠这才看见断臂男,与之对视了两秒,慌张的从洞穴中钻出,四处乱窜,以求一个隐蔽的庇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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