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几个人虽身不在庙堂,却格外关心朝局,这些疑点已暗地里流传已久,早已存在他们心中。上官忱与其说是依靠皇后的裙带关系走到今天,不如说正是因为当年这件事,才趁机掌握京城禁军,从一个无名小吏摇身一变成为朝廷权贵。如今的朝堂局势皆因当年这件事而起,实在难以让人不联想到这件事背后是否另有阴谋。
席间,几人听完赵公子的话具是愁眉紧锁,仿佛在思考深沉的问题。李泽渊摇着折扇,看着窗外青山绵延,缓缓道,“在座中本王最年长,对这件事的印象当最为深刻,当时在京城可是掀起了好大的风波。沈明夫妇二人的死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谣言迭起,京城顿时风云暗涌。彼时,南诏王坚信公主是非正常死亡,纠结吐蕃屯兵西南准备大举犯境,要向大周皇朝讨一个说法。朝廷内也陡生变故,有疑心沈明死于阴谋的大臣不断上书请命,坚持让陛下彻查此事,好给一门忠烈一个交代。沈家建功立业这么些年,在军中颇有威望,沈明一死,军中将士岂肯善罢甘休,各地军队传来奏表请皇帝彻查沈明夫妇之死,甚至快到了逼宫的地步。”
李泽渊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那是去岁春天的桃花酿,清甜润喉,接着继续说道,“但是没过多久,事情就慢慢平息下来。听说当时是皇长兄抱着沈家小千金千里出使南诏,最后劝服南诏王退兵,与大周重修旧好。接着,朝廷追封平国公沈明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追封玉珠公主为一品诰命夫人,又给了许多御赐安抚南诏。不知怎的,最后事情渐渐淡下去,也没有人再提起了。”
南诏一退兵,长安城的气氛渐渐松弛,像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大家遗忘这件事,大臣们也不再上书,军队的怒气也消失了,一开始还热火朝天地讨论的百姓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闭口不言。上官忱平步青云,掌握军权,更是不满有人提起这件事。有人在费尽心力地让人忘记这件事,想要抹去前尘旧事,但有些事实是无法掩盖。世间的事都是欲盖弥彰,它只是静静地等待一个应该去揭开这个面纱的人再一次去揭起。
当年沈家的事有心之人都在揣测,这或许牵扯到一桩重大的皇室秘辛。永安王因为身份的原因向来不掺和政事,这次居然主动提出这样敏感的事情,看来他起初所说要做的事怕牵连甚广绝非虚言。但这八位贵胄子弟,正是年轻气盛,心怀一腔热血无处施展心中抱负的时候,遇见这样刺激的事情不仅不愿退缩,人人心底具都涌起一丝兴奋,只是面上还维持着镇定。
一向豪爽的魏仁斌听了“沈家”二字沉默了半晌。他们魏家出生行伍,家世虽不如沈家源远,但却与沈家军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爷爷当年只是沈家军麾下的一名小兵,算起来魏仁斌的爷爷还是沈明的父亲沈则平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确实很小。。。不过。。。沈家说起来还算有恩于我们魏家。我小的时候,每到清明,我们家老爷子常带着我去给沈家军扫墓。还总对我说沈家的将军个个都是保家卫国的好将军,要我一定要跟他们一样,长大了当一名好将军。”
魏家的事众人皆知,魏家老爷子为何会对魏仁斌说这番话自有深意。不过人各有志,魏仁斌父亲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他自己的选择罢了。
魏仁斌吞吞吐吐道,“至于当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因为老爷子对此事总是愤愤不平。。。”
李瑾脸上扯出一个笑意,语带嘲讽,“这件事发生以后,就要看谁最受益了,说不定这事就跟他脱不了干系!”
魏仁斌神色一僵,这一次破天荒地没有还嘴。
明瑾郡主心思单纯,向来直来直往。她的这一番话虽然不无道理,也是众人心中的疑虑,不过到底莽撞了一些。捉贼要拿赃,许多事证据不足还不能妄加揣测。但大家都护着她,也不多加指责。
永安王知道今日他已撕开一个口子,当年那件事已不必再多言,剩下的就是如何让它成为扭转乾坤的契机。
沉吟良久,他起身严肃地看着其他人,“各位可知道当年沈府留下的那位小千金现在何处?”
其他人听了方后知后觉到,沈明夫妇当年溘然长逝留下一个女儿,刚刚李瑾说这个小女孩儿跟她同岁,那现在岂非已长成十五岁大姑娘。
“听说她被皇帝封为南诏公主,自幼由你皇长兄逍遥王抚养,和同在惘然谷生活过的太子一起长大。”公冶筹将折扇收拢,右手握着扇尾有一下没一下地击打在左手掌中。
“不错,可是近来南诏内乱,她被迫逃到了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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