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瞧瞧我如何?”孙嘉俨突然凑近了脸,嬉皮笑脸地问道。
宋远知不得不抬起头来,将他的中二脸重重地推了回去:“我没兴趣养猴子。”
孙嘉俨气得一下子跳下桌子,骂道:“果真是男人堆里混多了,碰到这种事情竟然没有半分羞赧,还说……还说我是个猴子,我,我哪里像猴子了?”
“你今天穿的……嗯……就很像猴子……”宋远知盯着他上上下下看了几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祖母喜欢,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我穿了这一身来讨她的欢心,只怕我今天还出不得门呢。”孙嘉俨撇撇嘴,“听说……听说除夕那夜……你也穿了一身红,可惜我没看到……”
他的神情有些低落:“我从来没见过你穿红的,原以为你是爱素净的颜色,可是你那夜穿了红色,又是为了谁?”
“过年穿红的,喜庆,和你祖母的意见一致,仅此而已。”宋远知似笑非笑地,对他上蹿下跳地打探自己的动向的行为很是无奈,“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怎么可能?”他矢口否认道,神情活像一只被踩了脚的猴子,“你你你……你瞧瞧你,浑身上下哪有一点像女人的样子,我喜欢的女孩子,那得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像春天含苞待放的迎春花,迎风摇摇,娇艳欲滴……”
“那我是什么?”她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你是……冰天雪地里的一株寒梅,美则美矣,可远观却不可亵玩焉。”
“切。”宋远知嗤笑一声,前两天柳怀璟还说她空谷幽兰,今天他又说她是雪地寒梅,她对于这种古代文人的爱好实在是不能理解,更不敢苟同,她好笑地反问道,“我可没见你有半分不敢亵玩的意思。”
她瞧着孙嘉俨毫无形象地瘫在她对面的圈椅里,一边还随手捞起了果盆里的一个苹果,大口地吃了起来,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旁人都不敢亵玩,只有我脸皮厚些,不怕冻些,所以你要不要,将就一下?”他不怕死地又来了一句。
宋远知咬了咬牙,终于按捺不住,将手中的奏章飞了出去,正中某人的脑门。
孙嘉俨手忙脚乱地扔下苹果,弯腰去收拾散开来的奏章,却不期然地瞅到了一个名字。
吏部尚书,孙之泰。
“我爹,要举荐张逸当吏部考功司员外郎?”
宋远知猛地回过神来,却依然端坐不动,只口中说道:“这个你不能看,快还给我。”
“我爹的奏章,我看看又有何妨?”他皱着眉头反驳道。
孙嘉俨脸上再无半点笑容,浑然忘了他原本是来找宋远知出去玩的,一本奏折被他紧紧捏在手中,已经起了褶:“他说的张逸,可是现任京府通判,那个好色贪淫,整日里只知道流连花街的色中饿鬼张逸?”
“他还有这么个浑名啊?”宋远知奇道。
“那就是他咯?”孙嘉俨气得浑身发抖,“我爹,我爹为何要举荐他做员外郎?”
“你还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宋远知终于单手撑书案,一个鹞子翻身翻了出来,走到他身边强行扯走了奏折,仔细查看着奏折上的褶痕。
“我不小了!”孙嘉俨怒急,嗓门也大了起来,“我明年就二十了,及冠之年!严格说起来,我比你还大三岁呢,为何你管得,我管不得?”
“我和你不一样。”宋远知淡淡道。
她可是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通天彻地无所不能,浑身上下就差脑门上贴一句话“爷买了挂!”和他这种初出茅庐啥也不懂的愣头青自然是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孙嘉俨仍旧不依不饶。
“好色只是作风问题,无关为官之道,员外郎也不是什么大官,不管是我也好,皇上也好,都会卖令尊大人一个面子。至于令尊大人为什么会这样做,我想,即便你未入官场,应该也能猜个七八分吧?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必掰扯得太清楚,要不然这事情就没法做了。”她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孙嘉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三观崩得像面粉一样稀碎,“我爹又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不行,我得去问问他!”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宋远知毫不费力地揪住了胳膊。
“急什么?你现在这样怒火攻心地去找你爹,难免会说错话,做错事,伤了你们的父子情份,他毕竟是你爹。吃点东西冷静一下吧。”宋远知扭头朝外面吼了一嗓子,“鸢儿,上点心!”
“我一个人吃饭无趣得很,你就权当是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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