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孙之泰眉头不动了,改成胡子动了,他的整张脸都在抽搐,不知道是因为惊惧,还是因为愤怒,但他很快就不让自己被她的那些话干扰,冷笑着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张逸,他究竟是何处得罪了先生,先生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张逸所犯何罪,我想许大学士的奏折上都写得很清楚了吧,大人莫不是忘了,想让远知再给您念一遍?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很好奇,他究竟是何处得了大人的青眼,竟让大人不惜与自己的儿子反目,和外甥反目,唔……还有与同侪反目?嗯,可惜大人有心救,却架不住他人有心想他死。”
宋远知轻咳了一声,任泪水在风中枯干,一丝一毫也没有流下来,反倒颇为玩味地聊起了八卦:“据我所知,张逸的母亲也是长陵人士,幼时曾住在大人隔壁?青梅竹马,想来定然情谊匪浅吧,这么一想也有道理,故人之子,你多关照一些也是有的。”
她抛出的炸弹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心头最痛的地方,炸得血肉模糊,那痛苦却是无声的,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任大人一世英名,也不免要在这上面栽两个跟头。若我不来,若大人不动,那么我刚才所言的,就是大人您的结局。不过现在因为这事,这结局可能就要改写了,大人,这新的结局,您想看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你们不是都把我当成神吗?当然,我知道你不信。我也可以很坦言地告诉你,我不是神,我吹风也会生病,受伤也会流血,伤重也会死……对了,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这儿也无人,大人要不要干脆……杀我试试看?”
孙之泰勉强笑道:“先生说笑了。……先生要我做什么?”
宋远知摇摇头:“我从来不强求别人做什么,若是大人不愿意,大可以现在直接转身离开。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未来,你的命运,都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产生偏差,甚至完全改写,它是完全掌握在你手里的,想怎么做,端看你自己。”
“呵呵呵……”他突然沉声笑了起来,“真有意思,命运自然是掌握在我自己手中,想做什么便去做了,后果是什么,那也都是我一己造成的,成也好败也罢,我不后悔便是了。想的越多,错的越多,徒增困扰,无甚意趣。先生所言,全是虚言,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看来——那位张夫人的确是很好,不知道跟尹夫人比如何?孙嘉俨,难道就不是你的儿子吗,他生性聪慧,正直好义,难道不比他人要强?”
“先生知道的还真不少,可是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即便你贵为皇上座上客,闲事管得多了,也是会招人嫌的。我待如何,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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