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蓝德脚步细碎而来,禀之:

“皇上,少保路尔殷求见。”

墨衍闻之,眉梢轻挑,出语却是渗人:

“还敢来见...他不想活了?”

凛卿凯旋而归,朝上存心之人早已心思动荡。

竟还想,奸扯卫女卿卷之。

那日晌午方暗语申饬过,这路尔殷与孙译拉着党,日日结起,被孙译带得愈发愚昧,听不懂了?

他思着,虽是如此说,却收回帘上的手,大步迈去屏处,绕之欲出殿门。

“孙译没与他一起请?”

“回皇上的话,无音。”

蓝德碎步快快跟着,闻言回语。

不留须臾,二人便迈去庭外,雪色漫天里通透,就算衬起墨衍深色衣袂明眼,但随那阔步,两道身影也渐渐隐去,只留片断碎言愈渐消散。

***

钟秀宫。

白树惠跪于堂下,琵琶袖下两手交叠于膝上,颔首低眉,眼眶泛红,显得楚楚可怜。

隔帘而上,李兰蕊坐于丹碧琉璃罗汉小榻,那细长丹凤眼早已哭得微肿,此刻竟还掉着大颗清泪。

瞧着她颊上两条泪沟,时不时还淌下些许泪来,陪嫁阿十忙不迭弯身凑近,以帕细细擦拭,又默声候在一旁,反复如之。

只是她声声怒骂,自己竟还比帘外受着盛怒的白树惠哭得要惨,让阿十略显窘相。

李兰蕊性子易怒,常苛待奴人,平日里那锦嫔娘娘却温声细语,柔得自小随李兰蕊长大的阿十都与她亲些。

但此时李兰蕊那怒语不堪入耳,吓得阿十不敢出声为白树惠言一个字。

气氛有些怪异,如此再过了一炷香,李兰蕊终抽搭着安静了下来。

虽没哭得先前那么惨烈,但此刻她声声哀叹,神色萎靡,在葬着她那宝贝绒扇。

御书房到钟秀宫遥长一路,李兰蕊怔怔步完,才想起白树惠所为,直到此时,才将那冷言恶语骂完。

看着白树惠丁丁列列的,仿佛真是无心之言,李兰蕊竟思起绒扇,没再盛怒与她。

堂下低首的白树惠听她消停,还居然忘了落罚,终是得空,佯作吞吐言出:

“这...这百褶甘蓝若是算起,可不会是害姐姐的。”

李兰蕊正时不时三言两语哀叹着那绒扇,忽闻此声,那悲戚神色换作几分凌厉,随言骂出:

“还不是害本宫!?”

“当然不是。”

她语出平静,李兰蕊闻之,气得大步下阶,一把拨开珠帘,居高临下地扫着她:

“不是?是见本宫还不够惨吗!?”

皇上只言未骂,更是无惩,李兰蕊此番咄咄逼人,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心上讥笑着,白树惠又作起一副发怵模样,语出嗫嚅:

“我是看姐姐厌那曼贵妃...若是...若是不需要的话,此计我便吞作肚里消了去...”

“什么计?”

听那曼贵妃,再加此计二字,李兰蕊忽地疑了起来,因得心上是早盼陆芙鸳死了去。

言已至此,便只管顺水推舟。白树惠踉跄着站了起来,面上尽是畏缩,但受着李兰蕊那厉色,片刻还是附耳低言,细细语起。

半晌,李兰蕊猛地拂袖,将她扫开去,那声更是大得震耳:

“怎么送?拿本宫的名?她蠢得不会自己把花扔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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