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可真是个翩翩少年,面如淡妆粉黛,肤若出水凝脂,袖下十指纤纤如玉,骨节分明。街上姑娘大婶,不知其姓名身份,见其面容气质,应会挑逗着呼他一声公子哥儿秀才郎,然而朝野百官,仅是听闻其人就不敢多说半句。

毕竟有史以来,文武状元兼得者,怕是仅此一人——来自江湖的新科状元,贾笑仁。

所有的千牛卫都遭受了重创,倒地昏迷不醒。只有李若凡毫发无伤地坐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慢慢走来的贾笑仁,口中喃喃道:“贾……贾先生?”

李若凡呼他一声先生,只因在文学上受他传授过一阵子,至于武学上,按李若凡的性子,自然也是偷学过几招。

贾笑仁微笑着向李若凡微微欠身,闲庭信步般往裴霜的住处走去。

李若凡很清楚贾笑仁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心里有几分矛盾,但很快就不再犹豫,抡着扫帚就冲了过去,使出了以灵巧多变见长的“木”一脉的剑招。

不过贾笑仁功夫也确是了得,自顾自地走着,自顾自地瞧着,压根儿没有停下脚步,也压根儿没有看李若凡一眼,空手格挡下了他的所有招式,还隐隐有反压制住他的势头。话虽如此,贾笑仁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要是在别的场合,他定要好好地称赞李若凡一番。

然而“木”一脉的剑招一招一式中都蕴含着无穷的生机,最适合在劣势中寻求胜机,反败为胜。李若凡抓住机会,如枯木逢春,变招叠出,一瞬间反守为攻,再接连使出“火”一脉的剑招,将攻势无限放大。贾笑仁此刻真是按捺不住了,大声呼着:“好!好!好!”这般精妙绝伦的剑法他也是少见,当下心中赞叹不已。

李若凡听到贾笑仁的称赞,感觉他还是昔日那个明白事理、和蔼可亲的先生,开始有点摸不清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了。

但接下来贾笑仁骤雨暴风般的反击让李若凡彻底明白双方的立场到底是有多么水火不容。他不仅识破了所有的变招,还以一波迅雷不及掩耳的疾攻将李若凡压制得毫无反击的余地。

贾笑仁此刻虽占尽上风,但竟是久攻不下。

“土”一脉剑招坚如磐石,稳如泰山,风雨不动,雷雪不移。李若凡正是靠着这一脉的剑招硬撑了下来。

贾笑仁又是惊喜,又是意外,他加紧了进攻的步伐,试图逼出更多的招式。但李若凡也只是一知半解,加上连敌数人,早就体力不支,面对贾笑仁的势如破竹,他也只能节节败退了。

李若凡手脚渐软,贾笑仁明白自己失礼了,立马停下了手,后退三步,向李若凡拱手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歉意,而后又继续往裴霜的住处去了。

李若凡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贾笑仁身前,犹豫了许久许久,终究是双膝跪了下来。

贾笑仁见状,马上也跟着跪了下来,口上连呼:“不可!不可!小王爷这可不合乎礼呀!”

李若凡憋红了脸,低头道:“贾先生,我李若凡这辈子没求过多少人,我不知道师父犯了什么罪,犯了多大的罪,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

贾笑仁于心不忍,又面露难色,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嗟乎嗟乎,自古仁义两难全,仁难为,义难为,这王命却更是难违,这次裴兄犯的可是滔天大罪啊。”

言罢,贾笑仁便将李若凡稳稳地扶了起来,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条上等的丝绸方巾,仔细地帮他擦掉身上的土渍。李若凡心中一片茫然,慌了神,没了法子。

“裴兄,有些事,是君子所不耻的。”贾笑仁莫名其妙地淡淡道。

裴霜心里一惊,随手拿了一块布擦干眼泪,调整好呼吸,背起包袱大大方方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竹叶青’贾笑仁,久违。”裴霜站到了李若凡身旁,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到贾笑仁的衣袖上。

贾笑仁笑着向裴霜拱手道:“小生就开门见山了,裴兄不知是否愿意跟小生走一趟呢?”说话时一不小心跟李若凡对上了眼,被他那含泪的眸子重重一击。

“呃……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小生以孔老夫子的名义保证,绝不让旁人伤到裴兄半根毛发。”李若凡闻言,激动地向贾笑仁深深鞠了一躬,贾笑仁也当即还礼。

裴霜看着这一切,想到李若凡贵为王爷之子,从小应有尽有,“求”字楷草隶都能写得有模有样,却久久不得其解,如今为了自己这么一个江湖草夫卑躬屈膝,心里更是难受。

“我跟你走。”裴霜将包袱取了下来,塞在了李若凡的怀里,他自始至终没有和李若凡对上眼过。

或许是怕眼角红晕未散。

或许是怕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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