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箭流星般划过天空,勾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痕迹。琮铮手中长弓为微颤,他眯着眼盯着那飞逝而去的羽箭,不一会儿,摇了摇头,伸手到背后箭筒中去摘下一根,却抓了个空。微微一愣,琮铮眉头微皱,甩手将那张紫云雕花的长弓丢到地上,一身玄色披风随着他的动作缓缓起伏,织金锈线在正午的阳光下闪出一片华光。

“不玩儿了,歇会儿”

一旁候着的小厮们没等琮铮话音落下,便拖着阳伞木凳,纷纷跑了过来。为首拿着扇子的一人谄媚的笑着,弓身在他身边扇起并不怎么凉爽的风。琮铮喝了口下人递来的凉茶,瞥了眼远处那一箭未中的靶子,轻轻叹了口气。那正陪着笑扇风的人见状,一张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捏着声音说:“这几天,也不知哪儿来的妖风,听说把渡口的船都吹散了不少,累的大人还没歇息几天,就又要去巡查,若是..............”

“哼!”琮铮狠狠的哼了一声,把茶碗重重的扣在一名小厮手中,吓的这人浑身一抖。“也不知青红会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连个江堤都修不好,这才几天?就又是死人,又是溃堤的,简直混蛋。”

那人把腰弯的更深了,手里的扇子也扇动的快了许多,“嗨,公子,那些个奸商,哪儿晓得修什么江堤呀,不知道吞了朝廷多少银两,这大堤怎么修的完呢?街面上都说,且得修到明年冬天呢......”

“哦?”琮铮脸上的不悦渐渐隐没,他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木凳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咚咚响声。“如此说来,这江宁城中可是怨声载道?”

这拿着扇子的人伸手抹了把汗,微微直了直腰,一张肥脸上已生出些皱纹,瞧上去似有五十来岁年纪,他偷眼看着琮铮,缓声道:“这个嘛,这几月北方遭了大旱,灾民都往南来,楚江又发大水。咱们江宁固然富庶,可日子嘛,却也不如往年好过,抱怨总归是有些的。”

琮铮轻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一时间四周只有扇子扇风的哗哗声,直到众人被太阳映在地上的影子微微向西挪了半寸,他才突然睁开双眼。“这青红会是什么来历?那日入城来,好大的排场。从前在京城,竟从未听过南方有如此豪阔的商帮。”

那人初见琮铮闭目,以为他已睡着,手上动作早渐渐缓了,这会儿被猛得一问,忙加气起劲来,满扇凉风习习,只吹的琮铮衣服上都荡起波纹来。“公子有所不知,这青红会,原在南海道走海运生意起家,这些年才渐渐向北拓展,您远在京城,自然不知。说起来,他们好大的财气!前年才入江城,便买了龙前,玉谷,镇山三条街的商铺,嘿嘿,据说如今楚江码头上游船,已有大半是青红会的啦。更不要说早些时候上下打点的银两,听说只那钟......”

他说到一半。忽然脸色一变,话也变的磕磕巴巴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琮铮侧目,道:“怎么?讲下去”

这人面色略带为难道:“后头都是些无赖闲时编造的谣言,说出来污了公子的耳......嗨,这青红会再如何豪阔,也终究是朝廷治下之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不等他说完,琮铮已然轻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你这小厮,口气倒不小,那沈南麟能与父亲同坐,显已是一州巨富,到你这儿,居然不值一提,哈”

这人连连哈腰,垂首道:“公子说的是,小人妄言,小人妄言。”

琮铮摆摆手指,道:“你这小厮,说话很有意思,是江宁人?从前倒没见过。”

这人闻言,把身子躬的更低了,像个虾米一般,扇子已与眉齐平。“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公子的眼睛,小人姓李,贱命二青,上月才入府的,祖上八代都是咱们江宁本地人。别的本事没什么,咱们江宁府的风土人情,小的倒是懂得不少,公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小的必定这个......倾囊.....啊......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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