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江宁城中所有的街道都亮起了灯,人流耸动。街上行走的人们,都在互相谈论着,倘若有人站在他们只见认真倾听,便会发觉,今晚城中的人,话语中出现最多的词汇便是“寿宴”。

琮府的寿宴。

小野背着一个蓝布包袱,穿行在人群中,双眉紧皱。他每走一步,心便沉下去一分,从早晨开始,城外便陆陆续续的有车队开进城中,往琮府方向走去,这些车子大多装扮华丽,且往往都立着“避让”的高牌。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车中的主人,皆是济川省中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晌午过后,城外更是来了一队足有百人之众的披甲士兵,为首则是名驾着匹黑马的威武将军。人们都说,这是江宁城新任的城卫将军,似乎姓诸。

到得下半日,琮府周围街巷已被前来拜寿的车马堵死了,人流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想瞧一瞧热闹。那有百人多的披甲士兵便把琮府周围街巷口都围了起来,凡欲要出入者,必得给他们检查一遍。这些士兵腰间都悬着长刀,在街道上挺立一站,颇有震慑之意。因此,除却琮府府上来客以及仆役下人,再也没人往这儿挤了。

于是小野趁着黄昏时分,背着包袱悄悄的从琮府后门溜出,巷口的士兵见他穿着仆役的衣服,便没阻拦。小野出的府后,在街上乱转了许久,直到天色黑透,估摸着府上的晚宴已经开始了,才往回走,“这会儿大伙都忙着,许没人在意我,那些守兵站了半天,应该也累了。不知道那姓杨的还来不来。”他边走边合计,脚步甚慢,只盼着杨云甫见到这些士兵,打消注意。

一步步的走着,小野拐过个街口,已来到了杨云甫吩咐他接头的巷子众。行人渐稀,他心知琮府不远了,四下扫了一眼,却不见有人。心中渐渐宽松,暗道:“估计是不会来了。”走了几步,又想起杨云甫那要命的‘妙风指’,浑身一抖,苦着脸靠在了墙上,“还是来吧。”他默默的抬手摁了摁肚子,先前那股暖烘烘的热气已经不见了,可小野总觉得不太舒服,甚至这一天之中,连屎也没敢拉。

正在他彷徨惊恐之际,忽地从身侧伸出一只手来。随即,这只手的主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小野眼前,他只觉眼前一花,定睛看去,眼前之人正是杨云甫。杨云甫穿着一身紧身黑衣,在这冬日的夜晚看起来颇为单薄。他拍了拍小野的肩膀,道:“东西呢?”

小野被他这一拍,吓得一抖。伸手取下肩上的包裹,便要递给杨云甫,可手伸出一半,又猛地缩了回去,道:“我......我身上的........”

杨云甫微微一笑,小野只觉手上一轻,再低头去看,包袱已经不见。杨云甫拿着包袱,冲他晃了晃,道:“小兄弟放心,我杨某人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说话向来算话,待会儿进了琮府,自会给你解开。”说着话,已经打开了包裹,从里面拿出几件棉布长衣来,都是小野从晾衣的架子上偷来的,琮府仆役的衣服。这时,从角落里也走来两个身着同样黑衣的人,自然便是那丘声洛,木萧清了。二人都冲着小野一笑,接过杨云甫递来的的长衣,披在了身上,三人从外形来看,俨然便已是琮府的下人了。

木萧青伸手掸了掸身上衣服,道:“倒还合身,易阁主已经进去了,咱们走吧。”

杨云甫嗯了一声,突的伸出手指点在了小野身上。这一下来的极快,小野只觉肋下一麻,杨云甫的手指已经缩回。道:“小兄弟,待会儿进的府中,还劳烦你给咱们带路,人的嗓子在走路的时候,确实没什么用,我这就先帮你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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