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长办完了事,满脸的喜色虽然隐敛了些,却仍旧是一副笑合拢的样子;被酒精愠红的面庞,有如人家厨房里叫水烫了皮的红番茄,踉踉跄跄地被高总扶着,两脚大约已经是迷失了方向。
可脑子又分明是清醒着的,满带了酒腔地对高总说拆迁拿地的事情不必担心;说完,又眯了眼、诡笑着,突然捂了手、把嘴凑到高总的耳边悄悄地说道:“今晚这小妹真不错,往后再有好的,可别私藏了,记得带上老弟我。”
高总“哈哈哈哈”地陪笑着,一连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喂,小妹,这儿要关门了。”
若不是经雪莼这么一提醒,茹欣还真就徜徉在她和高总私欢的梦境里,睁眼看看房间的布局,分明不是在自己租住的小房间里。刚才混了红酒灌进胃去的蒙药大约已经减了效,便开口问雪莼:
“这是哪儿?良哥呢?”
雪莼见她这样没有礼貌地直呼着高总的名字,心里颇觉得有点不快,便不愿意理睬地应答着:
“这里是芸仙会,良哥是谁?”
“高总啊!”
“高总跟你刚陪玩的刘局长住的不远,他俩一道开车回去了。”
“刘局长?刚才不是良哥!”
茹欣听雪莼这么一说,脑子瞬间发懵了,勉强回想起喝酒前的情景,这会儿已经悔得不成了样子。联想起高总这两天对她态度的变化,又想起刘局长满副猥琐的样子,茹欣几近奔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心头对高总一股歇斯底里的怨气直涌出来。她慌忙掏出手机来给高总打电话,试图第一时间给自己讨回个说法,哪知一而再地拨过去都没能打通。气急败坏之下,茹欣把自己的手机摔得粉碎。门外的小弟们听到了声响后,慌忙跑了进来,见茹欣红了眼、像是想闹事的模样,没等雪莼示意,便走上前来把茹欣架着拖了出去。
常年守在芸仙会大门外拉生意的出租车师傅,见茹欣被人从里面丢了出来,忙起了火、一脚油门轰上前去。
“小妹,送哪儿去?”
茹欣干只顾着哭,并没有理会这师傅。出租车司机以为茹欣没有听清楚,摇下了副驾的车窗,又喊了一句:
“小妹,去哪儿?”
司机师傅见茹欣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将车熄了火,坐着玩起了手机。
伶仃洋上空的月光已经把黑夜照得很晚了,偏又赶在了农历十五的前后,明处暗着的暗处明着的,照得南山脚下的一草一木都有迹可循,也照见了芸仙会外满脸委屈的茹欣。
而当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她的母亲,也还没有睡去,正在那年台风出事的港湾边儿给茹欣爹烧着忌日的纸钱。月色妩媚,一南一北的海边的两个城市,不一样的天气,母女俩的心情倒很相像。
“小妹,你到底走不走啊?”
出租车师傅连着打了几个呵欠,手机也不再玩了,大约是等困了,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又重新打响了车子。
茹欣晃过神来,包里衣袋里、四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找寻不着的样子,想起了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从地上爬坐起来,拉开了出租车副驾的车门。
“去哪儿。”
“回家?”
“你家在哪里?”
“问那么多干嘛?”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拉你回去啊!”
出租车师傅觉察到茹欣对他存在误解,又因等她这单生意拖得太久、耽搁了赚钱的时间,且还有点犯困的样子,便不想再主动下去。随机又熄了火,两人静坐在车子里,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茹欣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对来,忙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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