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瞻和苏子由二人一前一后嘻闹着回到了家,进门见得家中灯火多已熄灭,想是家人都睡下了,唯独母亲的房屋,半扇门敞,昏黄灯光从门缝钻了出来,投到地上变得又窄又长的光影。

“嘘”,子瞻食指贴唇,示意子由莫要出声,缩头缩脑地贴着窗子往母亲屋里探了去,却见昏暗油灯下,母亲佝偻着身子,膝上铺着两件半成的新衣,左手拿针,右手引线,借着灯光,欲将细线穿过那针头,许是因为灯光太暗,穿了三次都没能成功,反倒是人儿跟着倾了半斜。

子瞻见此,心底一酸,眼有泪花,不再趴窗,伸手轻轻扣了两声门扉,轻声地朝屋中母亲问候:“天已不早,母亲怎还不安歇。”苏母闻言,抬头看得门口站着子瞻子由二人,笑着说:“原来是子瞻子由,你二人去瞧那花灯回来啦。尚早,在为你二人明岁进京赶考缝制新衣哩。子瞻来得正好,快为我穿这针线罢。”

还是子由嘴甜,走进门去,近得母亲跟前,笑嘻嘻地说:“春闱尚有好长时日,母亲何必如此辛劳,倒让我好不心疼呢,穿针此等小事何须哥哥出手,子由足矣。”“你却是嘴儿抹了蜜糖”苏母笑骂道。

子瞻也进屋来到母亲座前,幽幽一叹:“前朝孟东野有诗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我看其言也不尽然,咱们母亲这是游子还未临兴,已在密密缝,已恐迟迟归,叫我与子由这寸草心,怎报尽母亲的春晖呀。”

“是呀是呀”子由已为母亲穿好了针,听到哥哥之言,忙附和着。“唉,你二人呀,端是一个比一个还嘴甜,子由素来知变通,我倒是不担心,只是子瞻你向来意气,捡得汝父三分驴性,唯恐这以后的路,少不得许多坎坷了。”

子由听言抢先出了口,“母亲勿忧,哥哥虽素来刚正,如那凛冬傲竹,但哥哥一向聪明,纵是再多难题,亦能迎刃解之。”子瞻听得子由宽慰母亲,又夸自己,当下故作黑脸,调笑道:“好话尽被子由你抢了去,让我好生语噎。“哥哥休作这阎罗恶鬼模样,脚盆里长出那豆芽儿,我已是知根知底,唬不住我,唬不住我”子由哪里会被唬住,嬉皮笑脸地朝子瞻笑道,“呔,哪里是我捡得父亲秉性,子由这活脱脱更像匹小驴儿”子由嘴上依旧不依。

苏母一边穿针扯线缝衣,一边看着膝前二子拌嘴,脸上挂满慈爱,笑着叹道:“子瞻如今年已十九,想也该是时候为你寻一门姻缘啦。”

本来还在和弟弟嘻闹的子瞻听得母亲这一说,心中一惊,脸上刷一下就红了,像被踩到尾巴的兔子,闪到一旁,大气再也不敢多出一下。“哈哈哈,母亲莫急,莫急,哥哥已遇上自己的姻缘啦,哪里还需要母亲费心。”子由却笑得不行。

“子由!”子瞻这下是真的黑了脸啦,横眉吹鼻瞪着子由,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子由见到哥哥这模样,知哥哥是真的生了气,心中虚了几分,哪里还敢再捋虎须,悻悻不再多嘴,急忙摆手直呼:“天色已晚,我去歇息啦,母亲也早些安歇吧”说完,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子瞻见子由跑得快,无可奈何,又生怕问起子由方才之言,心头直犯虚,对着懦懦而言,“我也去啦,母亲早些歇息,切莫辛劳坏了眼”说完就欲转身而走,人说越怕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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