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阳城第一紧急避难营。

一场连级及以上军官的会议正在召开。

坐在角落里的姚石有些心不在焉,他不明白都到这这个时候了,那些高级军官还是这么喜欢开会。

喋喋不休,吐沫飞溅,一件事情翻来覆去,掰开捏碎了要说多少遍?

想要重建以军队为管理核心的申阳城就去建。

原址已经成为废墟就选个新址。

恢复生产就收拾田地耕种,捕鱼打猎。

建立次序就用强制手段。

有这么难嘛?

整天就是等待时机,蓄势而发,要求大家枕戈待旦,不能松懈,因为人类命运系与肩头,责任重大,不容有失。整天就是这套说辞,耳朵都要起茧子。

姚石军校毕业后,就来到了这个履带装甲团已经4年了,先是当了2年副连长,如今是侦察连连长,在全师军事比武中,多项名列前茅。

联邦已经和平多年,作为军人,也只能在军事演习,军事比武中展示能力。那些奖章和掌声对他来说,并没有让他欣喜,他始终认为这种模拟战争就是上面花了大钱举办的游戏,只有繁花似锦,没有铁血峥嵘。

灾难的降临,让姚石真切的见识了比战场还残酷的天威。自命不凡的他起初见到尸体还要远远的躲开,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第一次开枪射向活人,扣动扳机时不敢睁开眼睛。

这样的状态他对自己很不满意,惧怕死亡,他认为是一种对军人的侮辱。从此,他主动搬运尸体,主动参与会有人死亡的任务。

有一次他连队轮值夜岗,他直接躺在堆积如山的尸体堆里假寐,还称之比较舒服,自此凶名响彻全团,胆小的士兵都绕着他走。

他自己知道,这是自我麻醉的效果。他故意让自己漠视死亡,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只有漠视才不会惧怕,才不会在死亡来临的时候像一只可怜虫痛哭流涕。

那天晚上,刘奎红着眼睛向他嘶吼“杀了我”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因为已经有发疯的士兵疯狂射击身边他人的先例,上面也有严令,发现红眼失控者立刻击杀。

可他开完枪,心如撕裂般的痛无法抑制。

刘奎的音容笑貌总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那是他一个锅里吃饭,朝夕相处亲如兄弟的战友啊。

那天晚上他违例喝了一瓶白酒,如一摊烂泥倒在那里,眼泪止不住流淌。睡梦中几乎把整个连队的人名都喊了一遍,大刘你不要死……老丁你不能死……小李你还小站我后面……你们都不能死……我不让你们死。

他的这些丑态并没有被连里其他人传播出去,他的凶名依旧响亮,只是他连队里的人不在疏远他,就连胆子最小的小李也敢在他面前晃悠。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需要身边战友的阿谀献媚,也不需要身边战友的害怕远离,他需要的是那种即敬畏又信赖的认可感。那种为了这些人可以独自面对一切艰难恐惧的动力与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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