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官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约莫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张长方脸,还有些稀疏的胡子。

从他进入到学堂以后,所以的学生就安静了下来,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赵秋霖这时偷偷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发现这学堂里大概有三十名左右的学生,除了两个空着的书案以外,其余的书案都坐有人。

而学生的年龄则有比较明显的差异,年龄小的看上去不过才十几岁,那比较成熟的,看起来却是有三四十岁的样子了,和台上的学官相近。

此时,学官也在台上扫视着他的学生,当看到赵秋霖时,他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学官轻咳一声道:“诸位生员!我们先朗诵一遍《礼记.经解篇》。”

于是学堂开始响起了一片读书声,“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

赵秋霖跟不上这节奏,只能是看着书本,一字一句地慢慢读。

“晨读”结束后,就要开始进入今天的正题“辩论”了。

学官从桌上拿起《二程遗书》,翻到讲古今学者那一卷,大声念道:“古之学者一,今之学者三,异端不与焉。一曰文章之学,二曰训诂之学,三曰儒者之学。欲趋道,舍儒者之学不可。”

这段话是“二程”里面程颐的言论,大概意思是说:在春秋战国以前的古代,学问只有一种,到了今天,学问被一分为三,其中异端之学还不算在里面。

这三种学问,第一种叫文章之学,第二种是用比较通行易懂的词语去解释古书里面的字、词、句的意思,这叫训诂之学。

第三种也就是当下流行的,以孔孟为代表的儒者之学。

最后作为结尾的“欲趋道,舍儒者之学不可。”意思是说:一个人想要达到圣人的境界(此圣人非专指儒家的圣人,而是说才德兼备,充满智慧的人),抛开了儒家之学是不可行的。

学官念完以后,赵秋霖听到坐他前面的人在那嘀咕说,“这还有什么好辩论的,儒者之学当然是趋圣人之道的唯一途径!”

“好了!”学官在上面道:“认同程颐所说,儒者之学为唯一‘致圣之道’的,站左侧,不认同的站右侧。”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哗然。

显然,绝大多数人态度都和赵秋霖前桌一样,认为“致圣之道”,非儒之学者不可。

于是他们纷纷站在了左侧。

赵秋霖看了一下,剩下还没站队的加上自己只有八个人了。

很快,右侧也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子,还有一个是刚才和他聊天的神童“蕾蕾”。

剩下的六个人又有二个去了左侧,还有一个是站在右侧。

最终,除了两个弃权的以外,赵秋霖和蕾蕾,还有另外二人,总共是四人不认同儒者之学就是唯一“致圣之道”。

赵秋霖之所以会站在右边,一个原因是因为,在这学堂里他只有蕾蕾一个熟人,既然他站这里,那自己也跟着站了。

还有就是,他在心里觉得,儒学虽然作为官学,但也不应该只有它一家独大。

“好,辩论开始。”学官道:“闵子清!你说说,为什么儒者之学是唯一‘致圣之道’。”

只见站在左侧,名叫闵子清的俊朗生员闪身而出,先是朝上方的学官作了个揖,接着又朝赵秋霖他们这个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才缓缓说道:“学生以为,‘致圣之道’,不可离仁、义、礼、智、信;此五者为儒家之‘五常’。”

“五常”则为“致圣之根本。”

仁者!其能爱人,又能与苍生万物同。《礼记.儒行》有言曰:“温良者,仁之本也。”由此可知,仁者非但爱人同物,亦可谦和善良,谦和善良,则人爱之。

得人爱之者,则其能有为也。故曰:“仁乃致圣之根本。”

义者!其能助人。行在正义,而不失于轨。故《孟子.告子》有言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由此可知,义者非但助人行正,亦可舍生取义,舍生取义,则人敬之。

得人敬之者,则其亦能敬人也。故曰:“义乃致圣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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