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时分,在雪地里跋涉了一天的赵怀,终于看见了汴京城的轮廓,远处依稀有人走过,巍然隆起的山上,林木郁郁葱葱,上面覆盖着皑皑白雪,一眼望不见边际。

这里是金国大贵族的私有林地,整座山都是禁地,不允许外人检拾一根柴火,不允许狩猎一只野鸡。

违者轻则断去一臂,重则乱刃分尸,没有哪个寒家破户敢触这个霉头。

赵怀用力的拽着狼尸,远远的绕开这一片地域。

沿途人烟密集起来,别人看向这个瘦弱的男孩,还有他身后拖拽的两具狼尸,不由得啧啧称奇。

“前方那少年郎,还请留步,这两头野狼,莫不成是你生杀的吗?”

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身体高壮的虬髯大汉,肩膀上背着硕大包袱,昂首大踏步走过来,脚下踢得干雪纷飞,好像没有一点阻碍似的。

“这位大叔,有何见教?”

“哈哈哈!你却莫慌,吾乃谋克(金国武职统领官,相当于百户)焦延是也,适才瞧见你拖着硕大的狼尸,莫非是你猎取不成?”

“小子赵怀这里给您见礼了,这两头狼正是小子下兽套猎取,辛苦了六日,终于猎得几头野狼。”

“看你的年龄不大,却有这番勇气,孤身在雪原上猎狼,既便昂藏汉子亦无此血勇,实在难能可贵。”

“多谢大叔抬爱。”

“某家唤住你,实为天寒地冻,家中老母缺一席狼皮褥子御寒,我看你的野狼皮毛甚是不错,不知是否愿意出售?”

“小子家贫无着,正是想借此换取些许银钱。”

“哈哈哈!那正好两便,可惜你身上这野狼皮质地更佳,切割开来却是大大浪费了,你若都愿意出手,我予你二贯半银钱如何?”

赵怀心下知道这个价钱已经不小,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一贯钱可买一石多粮,足够自己换到米饱食二个月,非常公道。

金国起源于东北的女真渔猎民族,唐朝时称为靺鞨,星散居住在黑龙江的中下游地区,素来崇拜狼图腾,金人多以穿狼皮袄为傲,价格远较牛羊皮为高。

因而一席狼皮褥子,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节,是孝敬给母亲大人最好的礼物,不但防寒保暖,更是一件中档皮裘,价值颇高。

两下计议已毕,焦延自大包裹里面掏取二贯半沉甸甸的铜钱,正待交于赵怀。

却看见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包袱里的带鞘短刀,忍不住咧开嘴失笑起来。

“未曾想,你却看中了吾之短刀,此乃与宋人交战的战利品,你若想要便拿去,直抵二贯银钱就好。”

“太好了!谢谢大叔,我一直愁没有称手的家伙事。”

赵怀喜笑颜开的拿过带鞘短刀,短刀一尺四寸长,拔出后短刀寒光闪闪,显然锋锐非常,竟然是纯钢所制。

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还带有血腥的味道,显然是战阵中缴获的战利品。

这样的一把做工极好的南宋制带鞘钢刀,在店铺中五贯银钱也买不到,包袱里面还有其他战利品,满满的一大堆。

谋克焦延也是大大咧咧的人,性格粗豪,并不以此为意。

双方心满意足的交易罢,赵怀将带鞘短刀挂在腰止,迟疑了下,问;“不知焦延大叔是否还需要狼皮?”

“哦!你家里面还有吗?正是有点短少。”

“嘿嘿!小子返回之时,在雪地里见两头野狼倒毙于途中,亦是前几日小子所遇野狼群之二。”

焦延目光惊异的看着这个瘦弱少年,一丝笑容自眼角展开发散开来。

“如此都行吗?真正是个好运的小哥,也罢!

待你取来送到沿河东街上,某家依照同样的价钱收取,不会短少你一分。”

“如此,多谢大叔。”

看着焦延大步离去的背影,寒风吹到身上冰冷彻骨,赵怀开心的摸着坚硬的短刀,咧开嘴傻傻的笑了。

眼看着暮色来临,来不及多想,赶忙拖拽狼尸回返。

日幕来临之前,远远的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位于一处丘陵凹陷处,名唤北河村。

这是一个三百余户人家的大型村落,厚厚积雪覆盖的茅草屋顶上,炊烟袅袅而起,好一番田园乡村风景。

回到村上,双手拢着袖口,缩头缩脑的村邻见到诧异不止,纷纷出言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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