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杨慧君的日记,忽然传来轻轻的呼唤声。我在上铺艰难地转过身,探头往下看,此时已经过了八点半了,车厢里的人都进入了半休息的状态中,有人甚至打起呼噜声,广播也一遍又一遍告诉大家快要熄灯了。
我看无一人望上看,以为是相邻车厢的声响。刚要缩回去睡觉,轻轻的响声又传了过来,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我对面同样是上铺的一个男人在轻轻敲打铺边冲我摆着手。
我目光扫了过来,他正热切地看着我,并报以微笑。
群里大多数人我都不认识,偶尔聚在一起也常常走马灯一样的换人。在上火车的时候,确实有一个男人一直在我身边,还不时帮我拉行李拿包之类的,我太忙了没太注意到他。在空闲的时候,我曾问过他是不是本市的诗人?他摇头说自己是编外人员,我也就没当回事。
男人白白净净还戴着一幅细金边的眼镜,很儒雅绅士的模样,他伸出洁净的手说自己是搞绘画的,我也只是客气地伸出手碰了一下立刻收了回来,并冲他点了点头。
他没有和其它艺术家一样留着长长的头发令我反感,虽然躺在床上,我们的相互介绍有些不伦不类,但至少他整洁的头发让人心里很舒服。我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一些文人,名气不大,却非把自己打扮成另类的艺术家,长头发好像是某些艺术家的代名词尤其是搞绘画的。
“你看什么呢?这么聚精会神?我召唤你几次了,你都没有理会。”
我赶紧说了一声对不起,赶紧把日记压到枕头底下说:“没什么,在看小说。”
“是什么小说这么吸引人?现在光线不好,注意眼睛。”
我赶紧表示了感谢。我们都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相同的白色被子,我也没仔细看他,估计就是白天帮我忙的男人。他拿着手机示意我说:“你在文学群里叫什么名字?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自由自在。”我很讨厌不太熟悉的人加为好友。
他在手机上开始翻找,说:“我猜你就是这个,但我怎么加不上你呢?”
“我设置了,一般人都加不进来,你有事吗?”我尽量有礼貌地问。
“我们加一下吧,我认识你,我们曾经,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我努力欠起身想要仔细看他的脸,正好这个时候熄灯了,我徒劳地躺下说:“不可能,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你是外县文联之类的?”我拼命地回忆着。
“我在北京工作,这次来主要是……现在大家都休息了,我们微信聊一会儿,你加我,我在群里就叫本名:纪晚舟。”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中铺的两个人,他们果然来回翻着身子。
“纪晚舟?”我使劲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真不记得了,你给我提个醒?”我轻声问。
“我们先加上再说。”他坚持着说。
我在群里找到他的名字,很快就通过了,我们成了好友。
‘嘟嘟嘟’,刚刚加上,他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纪晚舟:应该是在十多年前,你在省城一家饭店打工,你当时叫申小红。我们相识了,那时候我只有十七岁,你是十四。
我心里轰隆一下,十六年前的事浮现在眼前,我看他是有些眼熟,还以为是在某些研讨会上见过,没想到他竟然是当年那个翩翩少年。虽然岁月已经将他打磨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但他这么一说,我依稀还真想起过去他青涩的影子。
我有些兴奋地打过去一行字:真的是你吗?一晃十多年了,变化真大呀,如果不是你提醒,我真的一点都认不出你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而且还认出了我?我们分开太久了,你竟然……我真的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他不说,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就算偶尔我会想到他,但真的见到本人我也一定认不出来的。
纪晚舟:我心里常记起你,尤其是生活不顺的时候。不知道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哭时能想起的人才是真朋友。开心的时候,我希望你能与我分享,痛苦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在我生命最重要的时刻曾经陪伴过我走过一段美好的人生。
我:真对不起,我的生活里很少想起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时的你是一个热情却又孤傲的艺术家,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纪晚舟:有多成功也谈不上,但确实是实现了家族的愿望。
我:那就够了不起了,对了,你现在依稀有一点过去的影子,只是你那时候特别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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