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俩人持剑相斗,只见剑光霍霍,铮铮声连绵不绝。
俩人你来我往拆了四十余招,仍似是旗鼓相当。眼见俩人僵持不下,其中一人挺身执剑,直刺另一人的面门。另一人见长剑来势汹汹难以抵挡,忙施展身法,足尖轻点向后跃去。
这人方一落地便嗔道:“陈萧然,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居然想杀我!”
说话这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贴身胡服,腰束蹀躞带,头上盘着垂桂髻。少女生了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双颊晕红,更兼朱唇皓齿,真可谓粉妆玉琢,一双眸子更是灵动,楚楚动人,脸上虽有几分稚气,却已是个少见的美人。
陈萧然笑道:“婉儿,你的功夫这么高,我这招‘长虹贯日’连伤都伤不了你,又怎么能杀你呢?”名叫陈萧然的男子年近弱冠,白衫白袍,长身玉立,英姿飒爽,双眼炯炯有神透着年轻人的朝气与狂傲。
少女听他夸耀自己武功,神色稍缓,道:“我不辞辛苦来找你,你……你和我回去。”
陈萧然口中名叫婉儿的女子全名林婉,与陈萧然本是邻居。陈萧然的父辈原是武林中的巨擘,后因故隐退,在家闲来无事便将一身武功尽数交给儿子。林宛虽是女儿家但活泼好动,也时常缠着陈萧然的父亲要他教授武功,陈萧然的父亲拗不过她,便在教导陈萧然的同时传授林婉些武功,只是不肯与她有师徒名分。
陈林俩人都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谁也不愿输给谁,所以俩人练功之时远比常人用功,故而俩人年纪轻轻,武功已是不弱。陈老教徒时虽无偏私,但各人天赋不同,时日一长林婉已不是陈萧然的对手。
数日前,陈萧然在家听路人说到八月初八有人在泰山召开武林大会,欲图大事。陈萧然习得一身武功,早想外出闯荡,当日听得路人谈论后,一颗心早已飞到泰山去了。
陈萧然明知父母绝不答允,也不和他们商量,在当晚便溜了出来。林婉此日找他练武却寻他不到,一打听便猜测到陈萧然赶往泰山去了。林婉和陈老及父母商量后便独自一人来寻陈萧然,江湖险恶,林婉一个女子在外闯荡,饶是她武功不低也吃了些苦头。
这日俩人在官道上相遇,林婉硬要拉陈萧然回去,可陈萧然此时年纪还不足二十,血气方刚,一心想闯出些名堂,哪里听得进去?俩人言语不和便动起手来,幸好俩人练功之时早已拆过成千上万次招,这下动起手来心中倒也都不以为意。
陈萧然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自然要闯出些名堂才不算枉来这世间一遭,又怎能在此随你回去?”
林婉急道:“你连陈伯伯的话也不听了吗?”
陈萧然道:“我爹早年也是浪迹江湖拼出一番事业,怎么他做得的事我便做不得?”林婉心知说他不过,只得用强,当下又提剑向陈萧然刺去。
陈萧然见她又要纠缠,不禁皱眉,正不知该当如何之际听得銮铃声响,蹄声渐近,眼见从官道远处驶来一辆马车。陈萧然心中一喜,拔剑和林婉相斗,待得马车从身旁不远处驶过之时,对着林婉连刺三剑,势劲力急又把林婉向后逼开。
陈萧然看准时机,冲到马车旁,左手搭上马背翻身上马,而后又将剑往马臀上一扎,马儿吃痛,呼啸一声,疾驰而去,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只急得林婉在原地跺脚。
那马车车夫见陈萧然翻身上马还道他是劫道的强人,车夫也是胆大,竟将马鞭高高举起,向陈萧然挥去。
陈萧然听得脑后生风,侧身避过,又转身点了那车夫的穴道,叫其无法动弹。
车内之人听得车外动静,伸手掀开车帘,竟是个方当韶龄的俊俏书生。那书生见陈萧然手持长剑,突然出现在马背上,车夫似也被他点住,不禁面露惧色。
陈萧然自幼聪慧,又打小和林婉这美貌的女娃待在一起,眼力远超常人。见那书生,樱嘴红唇,柳眉杏目,手若柔荑,肤如凝脂,既无喉结又有耳洞,忖道:“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美貌姑娘。”当下也不点破,将剑收起,抱拳道:“在下适才与人相斗,迫于无奈才跃上尊驾的马车避难,虽颇为无礼却也实属无可奈何,还望尊驾莫怪。”
那女扮男装的书生见陈萧然儒雅英俊,言行又颇为有礼,早已安心落意,故意粗着嗓子道:“我观兄台容貌绝非歹人,既然是迫于无奈那也没什么可怪罪的。”
陈萧然忖道:“这家伙以貌取人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女娃,要是我娘把我生得丑了些,你不得立刻赶我下去?”心中不由得对这个女子生出了抵触感。
陈萧然又向那人行了一礼,道:“既然误会已除,在下就此别过。”当下解了车夫穴道,双手在马背上一撑,就要跃下马去。
那人急道:“兄台且慢!我听说这一带山匪极多,你一个人落了单难免被人盯上,不如和我们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何况再有半日功夫就能前方集市,到那兄台自可另作打算。”
陈萧然腹诽:“我武功高超,若真有强人倒也不惧,你是个姑娘,你的车夫又不会武功,和我同行自是要我保护你们。”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但又想到:“她一个姑娘家外出闯荡定是不易的,我出来行走江湖自然要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人家有求于我若不鼎力相助,日后岂非要被婉儿笑话?嗯,对了,我现在下去多半会被婉儿追上,还是到集市上买匹马再说。”
陈萧然转身向那人抱拳行礼,道:“阁下说的有理,既然如此,叨扰了。”伸手在马臀上一拍,身子借力跃起落在车板上,和车夫坐在一起,马儿被陈萧然一拍又开始极速奔驰。
陈萧然露的这一手,兔起鹘落,车夫和那女子都暗自在心中叫好。车夫本来对陈萧然同行颇有微词但畏于他的武功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女子道:“我叫陆云龙,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陈萧然心想:“出门在外须得处处小心,姓名不可随意跟他人说了,何况这人明明是个女子,说的名字却是男的,这名字也是假的。”当下脑筋一转便胡诌出个名字,说道:“不敢当,在下姓陈,名俊驰。”
陆云龙笑道:“俊采星驰,好名字,好名字。不知陈兄此行是要前往何处?”
陈萧然道:“实不相瞒,在下是要赶往泰山。”陆云龙听后脸色微改,虽只一瞬却全被陈萧然瞧在眼里。
陈萧然忖道:“难道她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
陆云龙笑道:“泰山为五岳之首,我出来游山玩水早就想去游历一番,既然陈兄有意,那我们不妨一同前去,一路费用都包在我身上。”
陈萧然忖道:“这女娃十句话里有九句不可信,不过她既要做东那也不错,嘻嘻,有便宜不捡不是真好汉。”陈萧然出来得急没带多少银两,这几日挥霍下来所剩无几。他脸皮薄,在江湖上又没有名气,不好意思去打抽丰,现下听得有人肯资助自己前往泰山自是喜不自胜,虽然面子上过意不去这时却也不放在心上。
陈萧然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
不到半日光景,马车便驶到了市集上,陆云龙见天色渐晚,遂邀陈萧然在当地的客店入住,陈萧然点头答应。
这姓陆的姑娘出手颇为阔绰,向店小二要了两间上房,就连随行得车夫住的也是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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