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月亮醒过来以后,一直都是躺在床上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那片大红的衣角紧紧攥在手里,整个人眼神空洞,口中的诗念着念着泪就顺着脸庞流下来,浸湿了整片枕头。

小侯爷和飞鹰没日没夜地在悬崖底下翻找,找遍了每一寸土地就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痕迹。赵远之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也在找着荇儿。三个人谁也不说话,一言不发只有风声.......

在这里呆到第三天,小侯爷见到了邓林决。

茶喝了两壶,都是沉默。

小侯爷忍不住开口:“军师,是本侯疏忽......”

邓林决还算平静,放下手中茶杯浅浅一笑:“侯爷也当真是为难。”他知道这个和亲公主的身份,见着小侯爷了也就知道了七七八八。“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的交情还在.......”

小侯爷长吐一口气:“此一战......”

“在所难免.......”

两人又是沉默,窗外阴云密布,不多时大雨滂沱。

“侯爷,此时开战你我两国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大盛皇帝当真......如此。”

“圣心难测,军师这句话倒是难住本侯了.....”

邓林决放下茶杯:“此一局,不知会是何人得利?”

小侯爷苦笑:“此天下棋局,你我如何得知。”

邓林决没有答话而是说:“和亲公主无辜在我大黎境内跳崖身亡,这个由头就足够出兵了。侯爷打算如何?”

“本侯也不知道,一切还得回京再作打算。”

邓林决点了点头:“侯爷,邓某告辞。”说完邓林决站起身叹了口气:“来日方长。”

送走了邓林决,飞鹰急匆匆找了过来。“主子。”

“说。”

飞鹰凑近了低声说:“飞虎回报,皇上收到的消息是乐平公主坠崖身亡,旋王爷府飞虎去了,老王爷也是半信半疑。”

“皇上最近是什么动静?”

“朝堂上老臣们炸开了锅,主战主和的都有,八成是先礼后兵。”

“谈判的人选是?”

“御史严钟会。”

“严钟会?”

“皇帝特意提拔的。”

小侯爷点点头:“还有呢?”

飞鹰看了看四周:“青云楼暗报,皇帝召赵大人回京。”

小侯爷挑了挑眉:“做什么?”

“似乎是北境的事情。”

“北境?”

小侯爷摆摆手:“去吧,知道了,荇儿的行踪可有发现?”

飞鹰摇头:“数十个暗卫都在找,想必是被人救了不然也不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等飞鹰离开,小侯爷出门去看月亮,他还是靠在床边紧紧攥着那片衣角。

小侯爷坐到他床边,看着他不知如何劝解。小侯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递过去。

“这是荇儿想给你的。我想着你们本来是要和好的,就没给你,如今给你吧。”

月亮接过那锦囊,捂在心口,泣不成声。

小侯爷慢慢退出了房间,合上门正看见赵远之。

赵远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小侯爷走过去:“来看月亮?”

“......”

“来看月亮的话就不必了,已经没了半条命了,见了赵大人还不丢了整条命。”

“小侯爷.......”

声音嘶哑,小侯爷这才看向他,整个人形容枯槁,脸色发青,也是彻夜未眠。

“皇上密诏我回京......”

“告诉本侯这些做什么?”说完要走,赵远之拦住他。“皇上要我去北境边关防患大黎。”

小侯爷扯出一个冷笑:“自然,他要在这里开战,当然怕后院着火了,怎么赵大人你还不愿意?”

身后的人苦笑:“君命难违......皇上密诏上说希望你......也可以去的。”

小侯爷冷笑:“用我妹妹的命换一个开战的借口,还要本侯去给他守家门口,怎么赵大人你就这么信任本侯!不怕本侯一个不小心叫你们全军覆没!”

沉默了半晌赵远之才开口。

“我信你。”

小侯爷听了笑出了声:“是啊,好一句我信你,本侯也是信了你……好啊,既然信我,那好本侯若说悬崖不过尔尔,远之你可敢跳啊!”说完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赵远之立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句话:“你的话从不可尽信的......”

赵远之是在夜里离开的,小侯爷没再见到他的人,在大黎也是呆了很久,也该回去了。留下了十几个暗卫接着找荇儿,刘将军先启程离开,小侯爷吩咐暗卫第二日走。

月亮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言不发。

小侯爷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一直没找到荇儿的.....也许她只是受伤了不能来找我们。”

月亮摇摇头不说话,小侯爷叹了口气转身往屋子里走,进了屋,听到月亮在院子里声嘶力竭的声音:“对不起,我爱你呀,我原不知道自己爱你!我竟不知道我爱你!”

那锦囊只有短短三个字:“我爱你。”

月亮在院子里泪如雨下,他不知道什么是爱,失去了终于懂了,她却回不来。

小侯爷在屋里泪水也是忍不住顺着脸无声落下.......这几日事情真的好多,荇儿凶多吉少,赵远之当真是狐狸的人,狐狸与自己的隔阂终于成了一道鸿沟。他不知道回京后又会是什么样子......黄狐狸会不会吩咐自己去北境,北境一战自然在所难免有了盐城的城防图,狐狸不可能放着唾手可得的东西不要。小侯爷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助:前不久还觉得自己有了依靠,而如今他所依靠的化为乌有,徒留悲伤。

这个时候京城中,皇帝也是彻夜未眠,他在太后的寝宫,只有母子二人。

“后宫不议政,哀家原本不想多说什么,但是皇帝那些刺客是你的人吧?”

皇帝沉闷地点头。

“为什么?偏偏选的是荇丫头,偏偏是她死?是不是因为阿瑛?”

皇帝沉默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阿瑛是个姑娘啊.....”

“清妃也是女子。”

太后一听心头一惊:“你竟将阿瑛同清妃作比?”

“儿子不是此意。”

太后叹了口气:“你去吧,这事情哀家管不了了,哀家老了。”

皇帝应了一声离开了,太后独自坐在窗前,百感交集。那个夜晚,她将孩子送到常乐侯府,先皇的话历历在目。

“这个孩子不能在宫中长大,他必须出去,他要知道如何掌控血滴,如何在血雨腥风中活命。”

她还记得当时清河公主的眼神:无奈,不舍,决绝。是这个冰冷的血腥的皇宫把两个孩子送上绝路,原本阿瑛也可以平平安安长大,幸福安乐嫁人生子,就是因为有个清妃,有个开国功臣定军王。不仅仅功高震主,还妄图改朝换代。先皇为了这个谋划了一个大局,这个局要了清河公主的命,要了常乐侯的命,要了他自己的命......

“太后。”

太后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是身边服侍自己的老人儿。

“您又想之前的事了?”

太后叹气:“人老了睡不着,就喜欢乱想,没什么哀,家坐坐就好。”

“是。”

天后接着看向窗外,那轮月亮还是那么圆。如今皇帝竟然将阿瑛同清妃相提并论,无论怎么想都不是好事。

回到京城,小侯爷没见着赵远之,不仅没问提都没提这个人,夏叔觉得奇怪。

“小主子,怎么和远之公子分开走的呀?”

小侯爷嗯啊地搪塞了过去,月亮一路的颠簸之后高烧不退,小侯爷一早吩咐了允儿过去诊治,自己则是马不停蹄进了宫。

宫门的守卫拦住了他。

“小侯爷无召不得入宫。”

小侯爷抬了抬眼皮:“那你不会去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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