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春节张慕没回家,钱学林让他去把所有的客户拜访一遍,他就开着辆破普桑在刀郎的歌声中把周围的福建、上海、山东、江苏、安徽和江西绕了一圈,效果很是不错,很多企业老板看到张慕正月里专门上门拜年,还是挺感动,尤其是严国杰,还专门抽了一天时间跟张慕一起去山里打野猪,让张慕秀了一把枪法,然后当晚几个人轻轻松松把张慕灌倒了桌子底下,一切都让张慕觉得充实和满足,人生充满了希望。
转眼到了四月,空气中的风完全变成了柔软而湿润的感觉,几场雨过后,驾着车沿着杭州湾大堤离开化工区,天空开始出现少见的蓝色,事实上来上虞那么久以后张慕第一次有时间,有机会可以体现江南的感觉,这是一副任何照片和语言无法描述的感觉,无数纵横交错的大小河流,象珍珠一样散落的湖泊,青草将枯叶变成完全的绿色,那种柔弱的感觉,使得自己根本不敢拿脚向上踩,张慕想,这种感觉大概就叫“生命”,在“生命”面前,所有的粗鲁和不完美全部需要靠边,任何的破坏都成为一种不要饶恕的亵渎。正在张慕沉醉在这种感觉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许辞,“小慕,今天晚上公司要在国际大酒店招待福天的严董,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去搞点节目,你可不要迟到啊。”
张慕愣了一下:“许哥,吃饭我去,节目就算了吧,你知道,那种场合我不太习惯?”
“哈哈哈。”电话那端笑了起来,“这次都不能免,严董指定你了,本来这事该钱总接的,他去了海南,我替他挡了枪,你来替我挡枪。”
来到上虞天际大酒店的雨都娱乐城之后,张慕终于相信以前所看过的那些港产片的红灯区和古装片的怡红院皆非虚言,事实上一切有过之而无不及,昏暗的灯光,沉闷的音乐,掺杂着各种酒味和烟味的混浊的空气,女孩子们裙子的领口开的低到不能再低,而旗袍的叉却高的不能再高,假假的笑中没有半丝温柔的感觉,大大的眼晴里空空洞洞,什么也观察不到,厚厚的脂粉装饰出脸和脖子的娇嫩,却装饰不了黝黑的后颈,张慕突然间忍不住哑然失笑,每天那么多人鱼贯出入,自己又算什么,装出一副批判者和救世主的清高来,自己在企业里虽然混得不错,但在别人眼中,自己何尝只不过是钱学林的影子和许辞的应声虫?所谓的“神仙、老虎、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许辞显然对这里很熟,才进入包厢,就有一个女孩子凑上来贴住了他,几声“哥”腻的差点让我把刚才喝下去的红酒全吐出来,许辞在她的耳中嘀咕几句,她举手装作在许辞胸口拍了一下,然后推门出去,不一会又立刻回来进来,身后带着长长一串服饰相差无几的女孩子,一个年龄稍长服装略异的女孩子站在头前,大声吆喝着:“都进来都进来,向各位大哥问好”女孩子们齐声应了一声以后开始表现出各种样子,有挤眉弄眼的,有相互嘻笑的,有嚼着口香糖仰面向天的,有目无表情不屑一顾的,长长的两排让人无所适从。
幸好严董显然是个中手头,绝对没有无所适从的感觉,所以很快就挑到了一个高高瘦瘦身材不错的女孩子,其它人也纷纷找寻目标,最后只剩下一个张慕,刚想推托的时候那个一进门就贴上许辞的女孩子一屁股就坐到身上,整个人靠了过来,“啊呀,这位哥哥眼光好高啊,我们这里这么多小姐妹你都不满意啊?里面大学生都有啊!要不……”
许辞看到张慕的窘态,从旁边凑过来,在耳边说道:“小慕啊,哥跟你说,这也是一种心境,万花众中过,片叶不沾身,今朝有酒且醉,明天红花再寻,你要能适应,要不你看后面右边第三排的那个女孩子看上去挺静的,你觉得怎么样?”张慕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突然之间,边上的一个女孩子让张慕吃惊,那是一张感觉无比熟悉的脸,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感觉,可是张慕偏偏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感觉,隐隐有些期待却又有些害怕。于是张慕指了指她,许辞皱了皱眉头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个人看上去有22 23岁了,你看边上那个最多19岁,肯定粉的!”
这时边上那个女孩子腻声腻气的发嗲:“这位哥哥可真能挑,那个人可是个大学生,人家……”她还没说完,许辞怕张慕尴尬,一把把她拉了过去。
音乐响起了,被张慕指定的女孩子坐到张慕的身边,张慕稍稍有些紧张,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只好坐着吃水果,许辞显然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安静,他低声对边上的那个女孩子嘀咕了一阵,那个女孩子举着酒杯走过来:“大哥,以后叫我露露好了,敬你一杯。”敬完酒后,她低下头在我边上那个女孩子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女孩子看看她,露出一点讶异的神色,露露又说了几句,眼解向我扫了一下,女孩子缓缓看了张慕一眼,在她耳边回了一句,露露听完以后点点头,回去又在许辞那边说了一句什么,许辞一把把她抱到怀里,嘻嘻笑个不已。
这时,身边的女孩说道,“这位大哥贵姓啊,以前少来吧。”
“哦哦,我姓张,这里是不太来,咳咳”张慕感到自己说话有些紧张,镇定了一下,问道“那你姓什么啊?为什么我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却又想不起来。”
女孩子嘻嘻一笑:“你叫我小雨好了,呵呵,几乎每个让我陪他们唱歌的人都会说我象是他们的谁谁谁的,大概我长了一张大众化的脸罢了。大哥是在上虞工作吧?”
张慕一想确实没错,也许真的是记错了,于是便释然,对她笑道:“我在化工区里打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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