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士可杀不可辱

“你说什么？”李长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抱歉了长老，我确实没有成为炼丹师的打算。”凌易很无奈。他当然也想有一个炼丹师的师父来成为自己的靠山，那样的话，他在烈日宗的路就会好走许多，至少，也能让李长老出面解决一下他与林羽之间的恩怨。可他同样也明白，他这一脑袋要是拜下去，林羽的问题能不能解决先不谈，却是又给自己埋了个随时都会引爆的定时炸弹。所以如果能争取一下的话，他还是尽量想独自修行的好。“你！”李长老的面色瞬间涨得通红。从来只有他拒绝别人，何尝有过被人拒绝的时候。这小子，不识抬举！怒极之下，李长老那只干枯的手掌陡然变得通红，猛然一把提了起来。凌易瞬间只觉烈焰扑面，那只通红的手掌在他眼前就像是变成了一块烧红了的铬铁一般，炽热气浪似乎像他身周的空气都给烧灼一空。呼吸陡然一滞，早有准备的凌易脚步一错，转乾坤施展开来，与李长老拉开了两步的距离。“你还想反抗？”李长老愣了一下，满脸的怒容都在这时变得似笑非笑。“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你认为，在我的手下你能走几招？”凌易深吸一口气，眼中赤芒隐现，“能走几招走几招。”紧急关头，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赤火瞳会不会被李长老发现，所幸这里本就是炽热火红，他的眼中映照出火光，也不是太奇怪。“你还想走几招？”李长老冷笑，那只威势赫赫的手掌竟重又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却是他全身上下突然冒起的，宛若实质一般的火焰。凌易还想退，可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双腿竟然像是被灌满了铅，就连动一下脚指头都做不到。额头上突然冒出细密的汗珠，然而刚一出现，顿时蒸发成水雾，在他头顶升起渺渺青烟。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血液竟然也像汗珠一样，正在大量蒸发，以至于从他的口鼻中，开始源源不断地喷出血红色的气息。高温灼热！此时此刻，凌易感觉就像是身处于一座熔炉之中，而这熔炉正在锻烧着的，正是自己的身体！气血翻腾，不仅是血液，凌易直感自己的生命力似乎都在这熔炉中被迅速炼化着，一点一滴，随着口中的血红气息喷出了体外。“可笑，你连我的气势都挡不住，还妄谈走几招？”气势，这仅仅只是气势！凌易艰难抬眼，目中已经血红一片，就连赤火瞳的光芒，也被升腾蒸发的血气所掩盖。这就是……武道六重的实力么？凌易心下苦笑，确实如李长老所说，他连对方的气势都抵抗不住，又谈什么过招？“怎么样，想清楚了么？”李长老冷冷地道：“你的资质不错，我也不想放弃一个好苗子来继我衣钵，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了！”“我……拒……绝！”凌易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他硬吐出了这三个字。每一个字出口，伴随着的就是大蓬的血雾喷出，此时在他体内，不光是气血，就连内力也处在蒸发之中。如果不是他修炼的也是火属性功法，苍炎摩诃好歹对李长老的炽热气势有着抵抗作用，只怕早已不能坚持。凌易也有自己的底线，比起死，被人这样威胁低头更不是他的本性，说到底就是一个死字，如果他向李长老低头，向他屈服，即使能活下来，凌易也会看不起自己。这已无关会不会泄露自己赤火的秘密，而是尊严问题。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凌易相信他比死还要失去得更多。斗心！“一个武者，连挺身迎战的勇气都没有，只知一味退缩，又如何前行？”莫名的，在他意识已然不清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了正式弟子考核时，那位王长老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李长老一直好言相劝，说不定凌易会在无奈之下，冒险同意拜他为师。可偏偏这李长老也是个急脾气，眼见凌易不肯就范，怒火攻心之下，直接以最激烈的方式想要逼迫凌易屈服。在凌易的前世有句古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死则死矣，凌易可不想做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反正……他心头苦笑了下，自己原本不就是一个已死之人么？来到这里本就是个意外，索性，就当是回光返照时脑海中出现的幻觉，或是做了一个梦吧。梦醒了，他也就该安息了。这么想着，凌易陡然只觉浑身上下一片轻松。在这神武大陆，他活得也不轻松，被人嘲笑，被人讥讽，还得时时防备被人追杀，这真的……很累！凌易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李长老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即使身处于高温熔炉之中，他的神情也是一片坦然，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哼！不知所谓！”李长老狠狠地一挥袖袍，“那你就在这烤着吧！”他终究还是不愿错过这满身火属性的好苗子，挥动的袖袍却是将一道气势笼罩在了凌易的身上，让他继续受这高温炽烤之苦，而又把握了分寸，不会让凌易真的被烤成一块焦炭。炼丹师的本性在这时显露无疑。在李长老眼中，世上一切皆可成丹，他就不信，自己炼丹一生，还能炼不动凌易这块顽石！留下这句狠话，李长老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真的气得将凌易给一巴掌拍死。“要……死了么？”闭着眼睛，凌易听到那通向暗室的机关咔咔作响，李长老走了，那么他又该如何？气血在一点一滴被烤出体外，他的生命，也在随着气血的流逝而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此时此刻，凌易面上无悲无喜，静静等待着那个时刻的来临。苍炎摩诃早已在李长老的炽烈高温中被灼烧得溃不成军，全然无法为他提供哪怕一丁点的保护。武道三重的修为到底还是弱了些，在李长老手中，他除了等死之外，已经没有别的事好做。然而这只是他的想法，在他的身上，还有一样东西似乎并不甘心就此消散。是他脑海中的……赤火！就在凌易万念俱空，一心只想解脱之际，在他的精神世界里，那片一直燃烧着的赤色火海，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