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明媚,日光普照。

子嫮坐着,任由甄意为自己梳妆打扮,百无聊赖,“甄意,距离安阳还有多久?”她嘴上这样问,心里却期盼着越远越好,若是能有个山头贼子将他们这一队人洗劫干净都掠到山上才好,继而又想到傅说白嫩,被掠到山上怕是要他吃苦了,便恹恹地弃了这个想法。

她脸上神情倒是丰富,甄意对着铜镜笑她,“小姐,您心里怎样想可全都写在脸上了。”

子嫮听她打趣自己,便盯着铜镜中的甄意,嘴上与她逗,“既是写在脸上了,甄意难道看不出小姐我实在不喜这一头繁雍装饰,怎得你还要往上头收拾金钗?”

甄意整理了一番细枝末节的发髻纹路,为子嫮选了一对红珊瑚纹金珍珠坠子,“小姐再忍耐些,因是为了商宫大王第一眼见着惊鸿一面,无非也就这两日时候便到了,届时走过宫门见过大王与姒洛夫人,之后便可以选一些简单的装饰佩戴。”

这些繁琐的宫中礼仪,甄意原是不懂的,傅说到子府迎宫时带来两位商宫里的老伺候,两个老伺候将这些宫中服侍的规矩教于她,甄意原就机灵聪颖,耳朵听着学着,便将这些繁琐之事记得极为清楚。

子嫮难免烦心,一手托着腮,一手挑拣摆弄着梳妆台上的琉璃金钗,“怕是等不到两日,这繁重华服和千金头饰便会将我活活累垮。”

甄意在镜子中对子嫮使了个眼色,“这种话可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

子嫮稍许精神了些,心下有些狐疑,“怎么?”

“小姐昨晚睡得沉,怕是还不知晓,原应该走小路的三个小姐的车马队伍昨晚进了大道的路,现在正跟咱们在这同一个休息站休息着。”甄意故意将声音讲得小,“都说祸从口出,现在人多,小姐万事还是谨慎些好。”

甄意机灵,稍稍打听了情况,便将姜如笙孱弱这一行人按着明色的建议进了正道的原委大致讲与子嫮听,子嫮凝着眉,神色似在思索,半晌才开口,“怎么我这心中忐忑得厉害?”

“小姐自然要有些警惕了,看着情况,那明色小姐似乎是个不饶人的主,尚未进宫便想法这样细致,若是小姐不提防着些言行,怕是她会不依不饶。”

子嫮叹一口气,“我本就对着正道无意,如今怕是成了众矢之的,罢了,我躲着便是。”

说完,甄意跪下帮子嫮理了理华服拖尾,两人从房间一前一后走出来,子嫮心头精神不是太好,朝外头看了一眼,“阿蛮去哪了?”这句刚从口中说出,子嫮便神色恍然起来,撩着裙摆朝休息站外头大步走出去,甄意见子嫮神色严肃着急,没多问也跟着过去。

为着避开夜里突袭的猛兽与力量具足的狂风,休息站特意建在重峦隐着的小山间,两人跨过些还没窜出绿意的杂草,爬了几步山路,眼前便霍然明朗起来,高岗山间绿草铺天盖地,自南而来的清风翻涌着清冽香甜,四处插铺的各色图腾旗帜随风猎猎作响,映衬着湛蓝如镜,见不得一丝残云的浩瀚苍穹,明日照耀这一片仙境,犹如神明眷顾青睐。

子嫮朝东方看过去,便见着横插天际的山崖上那抹虔诚跪拜的身形,长发迎风而散,似隐秘神明轻抚着她的发丝,衣袂飘飞仿若下一刻便会展翅而飞,日光正从她侧身照过来,将她罩成了朦朦胧胧的光晕,隔得远只见得剪影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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