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飞踏上了回l市的早班车。明士杰被他扔在一家三十块一晚的地下室旅馆中。
他没有通知父母,怕影响他们工作。难得的调休,他可以拜访一下朋友,也可以到江心公园走走。
虽然他深爱着这座小城,但他不得不承认小城的没落。这里没有高耸的烟囱,没有加工厂。只有带不来多少经济效益的青山绿水。还好。他叹了口气。也正是贫穷,才留下了这片世外桃源。
走下客车,赵宇飞揉了揉蓬松散乱的头发。在B市市郊派出所实习,终日忙于琐事。要么在寻找失窃的自行车途中,要么在调解广场舞大妈与居民的矛盾。应该将居委会及社区的工资一并发给自己才好。
肋骨生疼。肥华的狠辣手段令赵宇飞心有余悸。还好没有踢断。
赵宇飞简单地到兰州拉面吃了两个腊汁肉夹馍后,径直来到了附近的咖啡店。
“Trump KoKo 咖啡店”。
对英文头大的赵宇飞并不想知道店名的含义。不过他记得,字母比最初的时候加长了。
金黄色的壁灯充斥着整件屋子,黄色的壁纸充满活力。麦粒与南瓜饰品点缀着桌面,几盆多肉摆在酒架上。
幻想的格调迷人而高雅。尤其是隔板上的书籍更为店面增添了不一样的气息。有《中国哲学》、《罗素的数学哲学》、《柏拉图传》等等。
赵宇飞对哲学充满了敬畏,虽然他每学期哲学课都需要参加补考。神秘的领域容易牵扯人的好奇心,尤其是这门被誉为最接近神学的学科。它能预见死亡,亦能揭露死亡。
储物柜上部挂着一幅油画。金色的向日葵下有一位穿草青色外套衣服的姑娘。作者不是印象派,也不是抽象派,风格既不像梵高,也不像毕沙罗。但却让赵宇飞身临其境。
赵宇飞认为,油画的意境与中国山水画有异曲同工之妙,以写实为辅,抒情为主。但不同之处在于,西方的油画用浓烈的色彩碰撞来表达情感。且不同颜料的材质不同,配色也大相径庭。能够创作出一幅赏心悦目的作品,实属不易。
柜台上的角蛙发出奇怪的声音,像一只袖珍犬。旁边搁着一袋糖炒栗子,纸袋上写着“王记”二字。
然而店主最令赵宇飞痴迷的手艺,便是重新赋予中药新的生命力。
“孙哥,风神饮来一杯。”
营业执照副本上标注着店铺法定代表人的名字——孙泽。
“赵警官,有空回来了?”孙泽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十分惊喜,玩笑地逗着赵宇飞。“训练很累吧?给,先来杯‘泡沫经济’,我请客。”孙泽娴熟地调好咖啡,递给赵宇飞。
“三明治加一块。生菜多放几片啊。”
“‘薛定谔的猫’,还是‘普罗米修斯之火’?”
“孙哥,你取那么奇怪的名字干什么?它们有什么区别?‘普罗米什么什么的’是新品吗?”赵宇飞猜测,孙泽是个重度中二病患者,说不定每天打烊后都会拉上窗帘偷偷看《圣斗士星矢》,对着抱抱熊来两记“庐山升龙霸”。
“哦,一个是猪肉的,一个是火腿的。”孙泽微笑着说道,仿佛万里阳光。
在孙泽雪白的衣领以及清澈的桃花眼面前,赵宇飞有些自惭形秽。“尝尝新品吧。”
赵宇飞玩弄着一只作为装饰品的小羊肖恩,边打量着孙泽。他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魅力,是与明士杰截然相反的澄澈。如果明士杰代表着黄药师的“邪”,那么孙泽则代表着郭靖郭大侠的“正”。
孙泽永远穿着白色的衣服,配以复古黑色大框眼镜。全然不似三十岁的风尘仆仆。
砂锅蒸腾着热气,渗出绝妙的药香。
“孙哥,嫂子上班去了吗?”
“怕可可动了胎气,让她请假回家休息了。”孙泽有些得意地推了推眼镜。
“恭喜了孙哥。满月酒记得发个微信。”
“没问题。实习还好吧?”
赵宇飞一愣。他不记得告诉过孙泽关于实习的事。
“我听说警校大四都要实习。”孙泽优雅地一笑,将白瓷盏及三明治放到赵宇飞面前。
赵宇飞的注意力立即转到“风神饮”上。它的味道,微妙又蕴藏着活力。当回甘涌上舌尖的一刹那,迸发出雷霆万钧的冲击感,似是拨开黑雾见青天;苦涩的褪去,恰如顿开金锁走蛟龙。
“孙哥,我给你写文案,你到自媒体平台上发布视频,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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