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押房外,两位早被支开的长随正在悄声谈论。

只听知县长随说道“嘿,你说那张小子,这回总该栽了吧?你不知道,昨儿个我们也在打赌,都道是那小子立马就得被李师爷赶出衙门,结果我输惨了……”

“那谁赢了?”

“老张。”

“是他呀!”跟在李师爷身边的长随一拍脑袋,恍然道:“我说呢,怪不得那老小子今日一直都笑眯眯的,还说晚上要请大伙儿吃酒……真就奇了怪了,他怎么就能确信,李师爷会不开革张彦呢?”

“那老小子说了,李师爷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放了张彦一马,就断然不会再秋后算账……”

“原来是这样呀,倒让他蒙对了一回,白捡个大便宜!”师爷长随笑了笑,异常肯定的断言道:“不过你放心吧,那个害你平白输了银子的小子,绝躲不过今日这一劫了!”

“希望如此吧……”知县长随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可他都进去那么久了,怎的现在还不见出来?”

“定是在被大老爷责骂呢!”师爷长随一脸笃定的笑道:“接下来就该是挨板子,踢出县衙了!咱们大老爷的脾气,你还不晓得么?”

“也是……”知县长随望一望门里,刚要表示赞同,忽又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快看那儿!”

“干啥呀?一惊一乍的……”见其神色慌乱,师爷长随顿感莫名其妙,然而当他同样抬头望去时,不由也傻了眼儿。

那张姓小子,不光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而且身后还不见有任何差役押着。更重要的是,竟还能劳动李师爷亲自相送……

如此一幕,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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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此刻的张彦,心中隐隐还有些不快。

不为别的,正为了卢知县最后那一句话……

什么叫不追究我所犯下的过错了?我犯什么过错了?明明无过,反而有功好吗……当然,解读方式必须是‘我在为县尊分忧’。

随他一道出来的李师爷,似也看出了他的几分心思,这时便笑道:“怎么?还打算让县尊当场嘉奖你不成?”

“岂敢岂敢……”嘴上这么说着,张彦心里却自想道,难道不该嘉奖几句么?

“得了吧,你小子最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

“哪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一心只为县尊分忧罢了……”

张彦心说,别人能否看出来我不知道,但卢知县肯定是没看出来,至于你……你能看出来就怪了!分明是这会儿细细一琢磨,才想到的另外一种可能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师爷能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那又如何?反正卢知县那一关已经过去了,一切就都好办了。

见他此刻已无心自辩,李师爷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暗道这小子果然是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至今仍未站明立场。

想到这,不由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你既有心为县尊分忧,便当尽心竭力办好差事才是。往后,切不可再妄加揣摩、擅作主张了!”

“是……”

张彦心中警铃大作,对方这已经是在暗暗警告自己了。如若立场再不坚定,妄想左右逢源的话,未尝不会被县尊拿来开刀……

其实,他何尝不知,一味摇摆不定的后果?

中立固然可以左右逢源,但一个把握不好,也很容易变成墙头草,弄得里外不是人。本来按他所想,是一丁点都不愿掺和进双方这场争斗中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未能如愿……

如今因为礼房出主意事发,迫于无奈才急于自救。

这在外人看来,又成了倒向知县一边,导致牵扯愈深……再想要从中抽身出去,保持中立已是不可能了。

既如此,索性就抱紧李师爷这条大腿吧,毕竟在他的背后,可还站了一个卢知县!

念及于此,张彦登时热血直涌心头,如同宣誓般喊出了一句:“敢不竭尽全力,继之以血乎!”把个李师爷都给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之后,李师爷一脸无奈道:“忠心可嘉,就是浮夸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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