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想不到钟离忠的身世如此可怜……”

玉沁道:“不仅如此,后来钟离迁儿也看上了阿忠,时时要他陪伴。钟离夫人不肯放过阿忠,又不愿钟离迁儿起了疑心,便又将阿忠打了一顿,作为威胁,另一边却仍然缠着阿忠。阿忠迫不得已游走于他们一家三口之间,动辄得咎。他央求我设法救他,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却无能为力。”

幼薇道:“难道钟离迁儿不知道钟离忠与她父母……?”

玉沁道:“钟离迁儿无知单纯,似乎并不知晓原委,只是一心爱慕阿忠。”

幼薇道:“钟离忠对钟离迁儿可有情意?”

玉沁道:“原本也是有一些的,可是钟离迁儿为人自私自利,阿忠看透了她虚假的面目,从此便不剩什么情意了。”

幼薇道:“自私自利?此话怎讲?”

玉沁道:“两情欢好之际,阿忠曾经央求钟离迁儿能够设法取回他的身契,让他得回自由。可是钟离迁儿推三阻四,不愿相助,怕他拿到身契就会远走高飞,不能再留在她身边。如若不然,阿忠也不会求助于我了。”

幼薇心想,董玉沁原本是跟着董玉乔出了家门,可是半路被董玉乔发现,给甩掉了。说不定是董玉乔反过来跟住了董玉沁,这才发现她将阿忠藏匿在马厩的事。董玉乔御苑留书,说不定真的是想说出阿忠的下落。可是后来她怎么就被杀了呢?

她被杀到底是因为知道了阿忠的下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阿忠又是因何能够逃脱,如今却又状同痴傻?

这董玉沁看起来对阿忠也有些情意,她会不会为救阿忠而灭了钟离满门?又或者是阿忠不堪忍受屈辱才设计杀人?可是他二人一个是身陷狼窝不能自救的小厮,另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如何布得了这天大的局?杀得了这许多的人?

钟离忠如今虽然已经形同痴傻,但是总是隐约觉得此人不像董玉沁言语中说的那么简单。他被钟离府尹看上尚能属偶然,可是接二连三的又被这些女人追逐难道真的是样貌清秀俊俏这么简单?

可是如果钟离府上的灭门惨案不关钟离忠的事,他只是一个无辜又幸运逃脱的人,那线索就断了,而温温苍就更加难救了。

幼薇心中有太多的谜团难以解开。

董玉沁继续道:“长公主殿下,阿忠孤苦无依,如今又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已经很可怜了。等到此事风头过去,我想设法送他回到家乡,让他能够度过后半人生,不必再忍受痛苦和屈辱。”

幼薇道:“我答应你,不会将钟离忠隐匿在此之事说出去,但是最近出了太多大事,凶手还没伏法,你也不要轻举妄动,小心酿成大祸。”

董玉沁道:“臣女替阿忠多谢长公主殿下。”

幼薇又看了看墙角那一堆干草,叹道:“也是一个可怜人。”

幼薇转身离去,与玉沁一道回到了董府正厅。

董刺史和董夫人不知道长公主方才的举动是何用意,因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直到见到董玉沁全须全尾的回来,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董刺史上前说道:“小女言行无状,若是冲撞了长公主殿下,还请长公主殿下饶恕。”

幼薇道:“玉沁姑娘聪明伶俐,哪似董大人说得那样不堪?我与玉沁姑娘相谈甚欢,董大人不必忧心。”

董夫人舒了一口气,说道:“难得长公主看重她,今后若有需要,我们夫妇便将她送去御苑陪伴公主。”

幼薇笑道:“若是董大人和董夫人舍得,那敢情好。”

一行人离开董府之时已渐渐入夜。

依旧由黎钟率部护送,折返回御苑。

幼薇在车驾里眉头深锁,想着此前的种种。

便在此时,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他先是用飞镖射伤了十几名军士,然后直奔幼薇的马车而来。

黎钟见情势不对,连忙刚赶上前去护驾。

黑衣人随手便是一掌,将黎钟震开两丈之外,瞬时倒地不起。

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吓,不停地往前狂奔。

马车内的幼薇听见外面军士的悲鸣,所受惊吓不轻,又不敢向外看,只能暂且稳住身体不被马车甩出去。

黑衣人轻功卓然,在快要追上马车之时瞬间射出飞镖,断开绳索。

马儿依旧飞奔而去,载着幼薇的车驾却留在原地。

幼薇此刻已然惊惧得无以复加,想来今时今日可能便是永安肉肉身陨灭之时,而她自己的无主之魂又不知能飘向何处。

车外响起了黑衣人的声音:“你是自己出来受死还是让我连同这车驾一齐打碎?”

幼薇见避无可避,只能自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你可知我是谁?”幼薇站定了,向那黑衣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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