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京大内,太极殿。
太极殿处于整个太极宫的正中心,与承天门在同一条直线上,是皇帝主要的听政视朝之处,也就是俗称的“早朝”。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好诗啊好诗,恭贺圣上喜得人才。”江陵县子岑文本手持笏板朝着御座之上拜道。
“还不仅如此,这萧自如所提的人车分流之法也颇为新颖,并非一般人所能想到。”马周也不无赞赏地道。
御座之上的李世民听着也是心情愉悦,毕竟能发现人才也是他这个君主的功劳,他伸手拈着下颚的短髭感叹道:“萧瑀、萧翼,如今又出个萧自如,这江南萧氏果然是豪门大族,人才济济。”
这时,身形老迈、年近花甲的魏征突然冷哼了一声,起身拱手道:“圣上,这萧子安自当是少年英才,写的诗老臣也看过,写的的确不错。可那人车分流法还未曾实行,又怎知效果如何?臣以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不仅仅要看他说什么,更要看他做什么。”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倘若此人真的治理有方,再祝贺也不迟啊。”
魏征此时虽然因年迈多病已经卸任了门下省侍中的职位,不过李世民念他劳苦功高,谏言甚多,特拜其为散官二品特进,职位仅在开府仪同三司之下,仍旧让其参与朝政。
贞观十几年了,李世民早已习惯了这小老头儿的讽谏,他向来在行扫兴,暗自心道朕不跟你这乡巴佬计较,于是收敛了笑容微微颔首道:“说的有理,那便由中书省拟诏吧,让这萧子安尽快上任,诸位爱卿也可以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
此事议定,曹公公见时辰不早,正要高呼退朝之时,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个禁军将士趋步入殿拜道:“启禀圣上,松州急报。”
“快拿上来!”李世民使了个眼色,曹公公便将封着密信的竹筒呈了上去。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出现了什么情况。
去年吐蕃率二十万大军陈兵松州,虽然左武卫大将军牛进达通过夜袭一战大败吐蕃,吐蕃很快退兵,不过吐蕃元气未损,为了以防有变,李世民仍然派侯君集驻守在松州边境。
“哈哈哈,哈哈哈哈...”御座之上的天子突然疯了一般放声大笑,不知情况的百官更是心痒难耐。看这模样应该是好消息,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倒是说说呀?
“咳咳。”百官之首的房玄龄此刻已然承载着官员们的希望,上前一步道:“不知松州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让圣上如此高兴,不知可否说出来让臣子们也同乐同乐呢?”
李世民笑够了,这才指着手中的信,语言中满是欢喜:“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吐蕃王松赞干布成天就想和大唐和亲,朕是一再拒绝啊!这次好了,他退了兵还不死心,侯君集来信说吐蕃又要派使者过来了。你们倒是说说,朕这次该怎么拒绝?”
“这......”朝上官员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有话要说,可又不敢直说。
“怎么了?你们倒是给朕想个主意啊?”李世民眯着眼睛哼了一声,他知道这些臣子们都狡猾着呢,既不想得罪他这个天子,也不想得罪宗室里的公主。
然而魏征似乎没有什么顾虑,径直拜道:“既然松州已经稳定,不若诏侯君集回京入职,边将不可执兵太久,以防尾大不掉。至于这吐蕃和亲一事,臣倒以为圣上可以考虑一二。”
“哦?怎么说?”
“这吐蕃不比吐谷浑,全民皆兵而且国土也不小,圣上还记得当年的草原十八部么?为了打一个草原十八部,咱们大唐用了足足四年的积蓄,这才好不容易打了下来。臣以为倘若以一个公主换来大唐整个西边儿的和平,倒也未尝不可。”
“是啊是啊......”
“这话确实有理......”
“怎么看都很划算......”
此时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李世民其实早就想过和亲之事,魏征的一番话正说到他的心口上,对于一个有志向做千古一帝的君王来说,一个公主换来边境和平有何不可?不过他可舍不得让自己亲手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于是他装作思虑一番后,沉吟道:“传朕旨意,让侯君集与吐蕃使臣一道回京复命。”
“另外,秘密召李道宗回京,朕要见他。”
“遵旨!”
......
太极宫,山池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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