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周月莘以知音难寻之故,频频相邀,要程清宛趁午后空闲与她在乐馆合奏。其余人听闻此事,心血来潮时也跟着一同来,或弄乐,或聆听。

这日午后,乐馆里早早集聚了几人,吹竹调丝,琴瑟和鸣。周月莘见此,不愿再去凑热闹,便邀程清宛四处漫步。路经褚王馆时,恰巧见大皇子与其伴读站在廊外,远远可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

“……川阳农户李某田中栽有珍贵草药,价值千金,因此引起王某、孙某的嫉妒,两人煽动全村,群起抢夺。此乃群盗,但因作案人数过多,官府不敢随意处置,遂将案情移交上级。”

赵宁话罢,便听周聿修笑道:“若依照旧例,法不责众,除了抓住领头之人,其余从犯应是无罪释放。”

赵宁点头道:“此事参与人数过多,且都是百姓,若处理不当,只怕会激起民怨。何况,若如数囚禁,村中何人事生产?”

他以为这般甚是稳妥,却见周聿修但笑不语,似不赞同此法,便虚心请教道:“殿下可是有别的高见?”

周聿修摇头,“你所说的,正是官府所顾虑的,但……”他屈指轻叩栏杆,沉吟了片刻道:“不能全杀,那不如抽杀?”

“抽杀?”赵宁不得其意,正要询问时,周月莘的声音已从身后传来

“哥哥。”

周聿修回过头去,见是周月莘,眼神略微柔缓下来,他轻轻扫一眼程清宛,目光又定在周月莘身上,唇角含笑道:“月莘,你怎么来了?”

他生得丰神俊朗,态度看似和悦,对外人却不假辞色,程清宛微笑行了礼,便退至一侧。

周月莘则走到窗下,泫然若泣道:“我想哥哥时,每每都会在窗外望着哥哥,可哥哥一次都没有转头。”

两人一母同胞,然而自孝惠皇后殡天,周月莘独居青鸾宫,周聿修则搬到东宫一侧,无事不踏足后宫,兄妹二人甚少再见面,他自责道:“是我的不对,明日便到青鸾宫看你。”

周月莘得了他的承诺,这才转辈为喜,但廊外毕竟人多口杂,不不是促膝长谈的地方,二人只交谈了几句,便依依惜别。

程清宛先回周月莘,回到自己的书堂时,谢述怀竟还未离去,他站在案边,一面整理书册,一面扯唇笑问:“程姑娘似乎在躲我?”

如此直言不讳,程清宛自觉窘涩,又不好让他看出端倪来,故镇定坦白道:“我与谢官人同处一室,总会诸多不便,横竖是打发时辰,不如趁此到乐馆练练琵琶,以免日后生疏。”

谢述怀抬眸望向她,说道:“我原以为凭我们之前的交情,程姑娘对我不会这般避讳的。”

“谢官人慎言!”程清宛郑重其辞道:“你我之间,此前至多不过几面之缘,家弟与你从前或许有三分交情,不过……”她淡淡一笑,并不在意道:“谢官人自己对官场私情避讳得很,家弟几次请你不来,这三分交情恐怕剩余下半分了。”

她正言厉色,言语间有划清界限之意,谢述怀略低下眉眼,再抬头时眸中笑意隐隐,说道:“程姑娘原是为这件事恼我,实话与你说,是宁国公有意招揽,而在下不愿过早成家,这才有所疏远,让程姑娘误会了。”

为谢述怀与程素妍牵线之事,皆是长辈私下的想法,他却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说,若教旁人听了去,会如何说道?程家女儿又该如何自处?

程清宛气而拂袖道:“此事与我无关,谢官人不必过多解释。再奉劝谢官人一句,九公主该回来了,你现在不走,等会儿再想走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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